“不舍得与你没牵连”

 

【洋灵】匿名的朋友

*献给我最初也是最后一对如此动情爱过的RPS.

1.

 

不能握的手,却比情人更亲厚。

 

 

2.

 

记不清从哪听来,说晚清的古人害怕相机,认为镜头能把人的灵魂夺去。直到如今,灵超还时不时想起这种说法——在他已经在闪光灯和镜头底下生活了十年的如今。

 

每按一声快门,他都死去一点点。说不定真是这样呢?像掉了一根头发、脱落一些皮屑,用肉眼无法确认的方式,他持续地死去。事实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的意识总会无法自控地有些抽离,后来他的团队说:对了,就是那种眼神和表情,那么拍照就对了,李英超。

 

他做对的事情何止于拍照。签约坤音、做练习生、大场选秀、成团出道,再后来进组拍戏、solo出歌、创立潮牌,一直到现在拥有自己的个人工作室。花无百日红,但他居然也就不温不火地闯荡到如今;不曾盛极一时地享誉,却也攒下一些稳固的人气,大体来看都算幸运,幸运得甚至有些讽刺。娱乐圈像只张开翅膀就能遮天蔽日的秃鹫,而他袒露身体完成了一场盛大的天祭。

 

任人采撷吧,他早就都没所谓。对着红毯上环绕他的长枪短炮,灵超边笑边这么想。直到某一个瞬间,快门闪动的声音明显地加快了频率,一众媒体的兴奋堪比得到投喂的鱼塘,争前恐后朝他张开翕动的口。

 

他后知后觉地侧过头。像坚硬的长喙猛地扎入了心口,他在祭台上发出了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洋哥。”

 

他没有叫出声音。他朝李振洋露出了一个人人都会夸好看的微笑,边笑边伸出手。李振洋没接。当着所有媒体镜头,他给了灵超一个结实得撞疼骨头的拥抱:

 

“可想死我了,小弟。”

 

 

3.

 

他怕见李振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儿呢?ONER刚出道的时候,好多粉丝喜欢他们,说他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没人比灵超明白,回避与情怯原本就是亲情里不会缺失的部分。大概就是从大学第一次进组拍戏的时候,他跟其他成员开始少了联系;偶尔拿到手机能够通话,发现生疏得都有些找不出话题。他们无关紧要地说天气、说饮食、说着再过多久我去看你,灵超都点头说好,只是掌心里手机攥得死紧;兜来转去,不得要领,他们也照旧谁都不肯先放电话。一直到他岳哥必须下线工作、线上只剩他们两个了,李振洋才拖着嗓子,柔柔慢慢说:

 

“弟弟,不开心的时候不要憋着。天塌下来还有你洋哥在这,记得了吗?”

 

他双眼酸胀得好像被水灌满的气球,倔强得呼吸发抖也不泪流,颤颤巍巍喊了声:“李振洋……”

 

“哎。”

 

“李洋……木子洋……”

 

“哎。我在呢,哪儿也不去,赶也不走。”

 

“.……哥哥……”

 

顷刻之间,他泪如雨下。不是因为木子洋的话,而是因为自己叫出的那声“哥哥”。

 

 

他是他的哥哥,不过只是哥哥。

 

他永远都没办法对李振洋解释,他有多么希望他不止是他哥哥。

 

 

4.

 

真是说不出来还有什么好流泪啊。他和坤音解约自立门户的时候没流泪,ONER解散纪念会的那天晚上也没流泪,去他们哥仨住过的别墅里收拾东西也没流泪,坐着出租离开北京时没流泪,就像他坐着大巴到北京那会一样不流泪。解散的那天晚上“灵超没哭”的热搜甚至在微博挂了半夜,他的新经纪团队连夜打来电话商量对策,他累得根本没接倒头就睡。第二天睡到午后醒后来了,他才发现酒店的窗户一夜没关。他坐在被子中间,刺眼的阳光落在身上,像常见的青春动漫的大完结篇。

 

他理应在脑海里回想好多事,如同走马灯那样回放。可他其实没有。他一宿没吃东西,饿得手脚发软出去觅食,才出了门口,就看到马路牙子上有个卖糖葫芦的。

 

他大概是真的血糖低了。看着阳光下那串鲜红欲滴的冰糖草莓,不知道为什么,他心脏跳得好快,头也晕得快要站不稳了。那串草莓大约冻得时间久了,硬得几乎没法一口咬开,破裂的糖壳也尖锐得能把他的嘴巴划破。

 

 

原来那才是真正的冰糖草莓的味道,他简直都快忘了。好疼,好难吃,好劣质的糖精甜味。

 

可他真的好喜欢。他眼泪流进嘴里,和着血一起深深地吮吸。

 

 

他舍不得啊,他真喜欢……真的喜欢。

 

 

5.

 

只是如今回望,哭泣都已经是他年轻时候的事了,和他爱吃甜食的、爱吃草莓一样。做了演员、开始拍戏以后,他哭戏一直都拍得好,先后上过几回热搜,属于随时都能洪水泄闸、在现场大哭一场的演员,到了导演喊停也还哽咽的那种。娱记问他拍哭戏有些什么诀窍呢?经纪团队也早就帮忙策划好回答,他只乖巧地微笑回答:想想家里人,嗯,对,离开家已经蛮久了,有时还是会想他们。

 

他没撒谎。那个人是他的家人,以前是,以后也永远都会是。不论他离开他已经多久。

 

平心而论,即使是在ONER解散以后,他再见李振洋的机会依然不少。群舞当然是没办法再一起跳,当年写的英文rap词也都唱不出口了,但粉丝还是爱看他们聊天,哪怕只是拍张合照也好。在所有一起工作的契机里,灵超始终快快活活的:做鬼脸、说瞎话,打他洋哥的屁股,两个人劲儿劲儿的瞎闹。连岳岳也在采访里说:小弟这几年是越活越回去了;而木子洋就在旁边一臂不到的距离里,信手帮他收拾额前掉落的碎发,轻轻开口道:

 

“是吗?但我觉得小弟这几年长大了。内敛了,也坚强了。”

 

他像被那么句话诅咒成了石头,一顷刻就把整片后背全都汗湿,僵着脖子不敢侧头。

 

他真不知道哪样会比较好,不知道希望李振洋懂还是不懂。可是在他们能够共度的时间里,灵超真的竭尽所有去努力过。

 

 

他努力笑了。他想和他洋哥一起,两个人开开心心的,哪怕不是直到永久。

 

 

6.

 

好几回他都不合时宜想起读过龙应台的《目送》,教大人怎么带孩子的一本书,说孩子的成长就是不断目送他们离开,家人只是含泪挥一挥手。

 

而木子洋为他挥过的手还会少吗?从那一年偶练的总决赛舞台,到如今他自己的服装潮牌发布会。十年过去了,他如今还是一个青年演员发展事业的鼎盛时期,他洋哥却已经不适合再做扭胯下腰、展示腹肌的唱跳艺人,转去幕后做起专辑制作和音乐发行。站在发布会的主席台上,他一眼就看到坐在第一排的木子洋,双手比成筒装,尖着嗓子大喊灵超好帅。不管那些密密匝匝朝他怼着的镜头,也不管网上那些说谁蹭谁的粉丝骂战,他就只管做他想做的,在媒体镜头前笑着自称是“灵超老师的一位素人朋友”。红毯采访的时候,灵超侧头看他,他像当年一样高,一样拥有漂亮的颧骨和清晰的下颌线,一样笑得眼睛眯缝,一样在采访时伸手环过他后腰。灵超忽然小声说:

 

“洋哥……”

 

“嗯?怎么啦?”

 

“灵超有什么要对木子洋说吗?两个人今后是否还会有合作的机会呢?相信两位的粉丝一定都会很期待的。”娱记的麦克风见缝插针地伸了过来。

 

镜头望着他。李振洋也望着他。遥远的时空,青春年少的心动,穿越前尘往事凝视着他。他们都想听他回答。

 

他笑了,张开口——

 

 

“都说完了,大家不就没有东西能期待了?”素人李振洋游刃有余地打起太极,话讲得那么圆融,眼睛却只瞧着灵超,里面真真切切都是不兑水份的关心:“看你累得都出汗了。咱们问答就到这边吧,让灵超老师稍微休息一下。”

 

他修长的指节拂过灵超的脸,带走一滴才刚涌出、尚未成形的泪。

 

 

7.

 

他不该知道,可灵超无法自拔地觉得,他好像是真的知道。

 

就好像那滴眼泪一样,灵超曾经对他情不自禁过,以一场未能成形就已被收拾妥帖的动心。

 

 

8.

 

再睁眼的时候,灵超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褪去的意识还没复苏,就听得一声熟悉而低沉的:“别动……”

 

他心房震颤掉了一拍,连带四肢都惊得抖了一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他没做梦,真的是李振洋。像李洋经常安抚铁牛玉芬的动作那样,他垂着头,笑着在灵超盖着羽绒服的背上拍了拍:“别动,我帮你擦擦。”

 

他手指间捏着棉签,灵超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在化妆间里;下意识要挣动时,他又反应不及地合上眼睛——李振洋在帮他清理眼角,而他的眼角被什么弄脏过,灵超自己也不知道。

 

“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化妆间算不得私密安静,随时会有助理之类人来人往,李振洋说话的声音也就格外的小,好在灵超离他也足够贴近。时光倒流回七八年前,他们还是团员的时候也常这么聊天,他躺在他腿上,他听他说话。

 

只要灵超合上眼,那就好像一切都不曾改变。

 

“……李振洋啊……”

 

都没变过,都回去吧。回到他一生最眷恋最想念的时间。那时候他从不如鲠在喉,那时候他没有眼泪要流。

 

“哎。”

 

“木子洋,洋哥哥。”

 

“哎。叫得真好听。我在呢宝贝儿。”

 

“你那会答应过我什么来着,你记得吗?”

 

像躺在一个不必醒来的梦里,灵超问得坦然,唇角也淡淡勾着。反而李振洋的手莫名地顿了一顿,温热的指腹就贴在灵超脸上,肌肤相触的地方隐隐振动,传来无声的心跳。

 

 

他就这么抚摸他的脸,颤着嗓子缓缓道:

 

“我记着呢。我就在这儿。哪儿都不去,赶也不走。”

 

 

9.


当所有的如果,都没有如果。


只有失去的温柔,最温柔。



10*.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End.

 

Velonica 2021/02/16 19:40

*************************************

全文纯属虚构,切勿上升真人。希望小弟和洋洋都越来越好。

*写作BGM:杨丞琳《匿名的朋友》

*引用说明:

1. “不能握的手,却比亲人更亲厚”是《匿名的朋友》的歌词。

2. “真是说不出来还有什么好流泪”,灵感来自余秀华老师的诗《我曾经敞开的,还没有关闭》,附上全诗在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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