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得与你没牵连”

 

【邵蓝】恃宠

*发誓要写一篇不BE的邵蓝 祝大家周末愉快

1.

 

这世界够荒唐了,可我总还有一样确信。

 

 

2.

 

“阿蓝,冇訓好?饮杯咖啡啦。(阿蓝,没睡好?来杯咖啡吧。)”

 

嘴唇刷了油漆一样地白,蓝博文手指抵在额头上,面无表情地抬头扫了一眼。不知道从哪冒出的一个“公司”股东,满脸堆起殷切的笑,哈巴狗一样在他面前摇头晃脑。

 

“Thank you.”他扯出一个即取即用的一次性笑容,没接咖啡,伸手在自己隔壁的空位上轻轻敲了敲,“我等咁人(我在等人)。”

 

原本就势打算坐下的那人愣了一愣,因着身体惯性,差点把咖啡洒出来。只看他眼睛紧张地眨个没停,讪讪笑着说:“等……少爷嘛?少爷佢人喺澳门,应该……(等……少爷吗?少爷他人在澳门,应该……)”

 

 

“我得讲一次啫(我只说一次啊),”

 

淡声打断了对方,蓝博文的嘴角机械地扯高了几度,状似热情地挨近搭讪的人,一只手挡住嘴,看起来极其客气温和:

 

“有几远躝几远,唔好喺度阻住。(有多远死多远,别在这碍事。)”

 

 

下一秒,会议室的大门忽然被人打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蓝博文脸上那个阴恻的笑忽然散了架,目光和来人四目相接时,重新变成了一滩死水。

 

 

邵志朗身上还是自己惯穿的风衣,看着有些行色匆匆,进了会议室,眼里空无一人,独独盯着长桌对面的蓝博文。只不过几秒的眼神相对后,他低声叹了一口气,转身绕着长桌开始走。

 

走过蓝博文身边的空位,他脚步仍没有停下。那一秒,满房间的眼光都像带了倒刺的舌头一样在他们两人身上舔,但他们一无所觉,也不在乎。

 

 

他径直走向会议室边的tea table,不紧不慢地泡好两杯热腾腾的咖啡,端着杯碟,转身回蓝博文身侧,坐下。

 

蓝博文发白的嘴唇张了张,像是想说点什么——

 

“嗱。”用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邵志朗从风衣口袋拿出一颗橘色的小胶囊,放在蓝博文手心。

 

 

“好啦,齐晒人,宜家开始开会。(好啦,人都齐了,现在开始开会吧。)”郭铭意气风发地走进会议室,浑然不觉里面的诡异氛围。

 

握住那颗头痛药,蓝博文顺势捉住邵志朗的手。

 

在桌面和旁人的目光以下,牵实了,没有再松开。

 

 

3.

 

说起来,其实他们并不常常吵架。两个大男人玩小学生那套三八线的小把戏,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别说自己觉得幼稚,也要公司其他人看笑话。原本他们一举一动就已经够惹眼出位,什么功劳风头都占尽,还要连体婴一样彼此黏紧,身边空位只留给对方。不知道多少人看着扎眼,只等他们什么时候有点嫌隙,煽风点火把他们拆伙才好。

 

郭铭还坐在主席位上人模人样地东拉西扯。蓝博文看着神色专注恭谨,只是左手始终垂在桌面下,牵着邵志朗,有一下没一下用拇指抚他手背。

 

叼。邵志朗没忍住嫌弃自己不争气,只不过这么几平方厘米肌肤接触,那温热的手指都能摸得他心烧起来。挣扎半天他才小声说:

 

“.…..食药先啦(先吃药吧)。”

 

“嗯。”蓝博文嘴上应了,但一丁点要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十多年了。其他人不知道,但邵志朗最清楚不过。蓝博文常年失眠,只要邵志朗不在身边,必定一晚没法安睡,第二天要犯头痛病。

 

那是习惯,抑或在乎,还是已经在乎成了习惯?邵志朗不知道。

 

直到今天,还这么在乎对方的答案,在乎到闹别扭耍脾气,幼稚到和年龄根本不符的地步——

 

邵志朗意识过剩地忍受脸颊的烧热,好像和自己肺也要较劲一样,很久很久才吐出一口压抑的叹气。

 

——这种感觉……可能就是恋爱吧?

 

 

4.

 

遇上蓝博文以后,邵志朗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有那么点自虐倾向。

 

倒不倒霉呢?两人还是普通的大哥和小弟关系时,他最喜欢蓝博文的不动声色;在一起以后,最恨的也是那份不动声色。

 

 

“德贸喺Galaxy嘅赌场要开ball,我要过去几日(德茂在银河的赌场要开业了,我要过去几天)。”

 

那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蓝博文太久没回家,邵志朗只能去办公室找了他一回,开口就是交代自己要走。

 

“哦。”蓝博文整个人都像绷紧的弹簧,拉到极限了还不松劲,眼神都没在他身上多停留一回,就继续去工作了。

 

近四月,到集团报税的日子,那群老骨头没有一个脑子里有料的。他们这种涉黑集团,想把账面做得滴水不漏漂漂亮亮,跟完美杀人还要留下不在场证明一样困难。这种难如登天还有专业壁垒的苦差,自然只能落在这里唯一一个真正的高材生蓝博文身上。

 

 

邵志朗坐没坐相地窝在懒人沙发上,斜睨着看蓝博文。这烂橘子一样的软沙发还是他坚持买了塞在这里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是他一个人的专座。还有那么百分之一的时间,就是他俩在沙发上做些不适合细说的事情。

 

他会看不出来吗?蓝博文两眼下都是重重的眼袋和乌青的眼圈,那么讲究的一个斯文人,忙得新长的胡茬都没时间剃了。

 

只是看着看着,他就开始有点难耐地心痒——有胡茬的蓝博文吻起来是什么感觉,他还没试过呢……

 

 

“喂。”他试着往安静如湖水的空气里扔了颗石头。

 

“嗯?”蓝博文答得飞快,有点出乎他意料。

 

“你知……Galaxy新开左个Sky Deck,露天沙滩,专登请我住Villa。(你知道……Galaxy新开了个天浪淘园,有露天沙滩,还专门请我住别墅。)”

 

“几爽下啊(挺爽的啊)。”蓝博文答得像siri一样,说不上冷漠,但就像没经过思考。

 

“我喺想问(我是想问)…….”邵志朗盯着他不起波澜那侧脸,“想问你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去”,句子到嘴边了,忽然心里一阵毛躁,假笑着改了口:“你知,沙滩别墅,靓女毕溜都劲多,一个个好似冇见过八就腹肌咁(你也知道,沙滩别墅,一向都很多美女,一个个好像没有见过八块腹肌一样)……”

 

“你未俾佢地开下眼界咯(你就给他们开一开眼界咯)。”浑然无视邵志朗含义复杂的笑容,蓝博文答得不假思索。

 

这么笑着笑着,邵志朗的嘴角就僵硬了起来。

 

 

两人之间是不是只有他天生幼稚胡闹?连公司那帮老货也赞蓝博文做事沉稳,那些该死的冷静放在亲密关系里却成了密不透风的壁垒。而他呢?他心性浮躁,他执念结果,他控制欲强——

 

去他妈的。这些邵志朗都知道。

 

可他就是控制不了。他失控地凝视着蓝博文的一举一动,想看他流露出哪怕一丝特别的在意也好,像一个疯狂的赌徒目光追随着轮盘赌的银色小球。

 

 

拜托、拜托。他幼稚到心里紧张地重复:拜托不要再戏弄我,就老老实实停在我的生命里,行不行啊?

 

 

5.

 

手背忽然一凉。邵志朗回过神来,发现两人的手已经松开,蓝博文皱着眉,就着那杯凉了的咖啡吞了头痛药。

 

他后知后觉地环视了一下,会开完了,大家都起身要走。

 

 

“咦,呢位唔喺德茂嘅少爷吗(咦,这位不是德茂的少爷吗)?”房间里乱作一团,不知谁经过邵志朗背后时,有意或者无意地狠狠撞了一下他椅背,阴阳怪气的语调一下勾起了周围不少人侧目:“喺澳门潇洒咁多日,跑车靓女玩到风生水起,仲有心机翻公司做嘢?(在澳门潇洒了那么多天,跑车美女玩到风生水起,还有心思回公司做事?)”

 

邵志朗轻蔑地挑了挑眉。这种低级挑衅他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大象没必要搭理蚂蚁,某些人根本不够级别和他对话。

 

“德茂一年帮公司净赚417亿港纸,Galaxy新开呢一间,预期年利至少100亿。”

 

出乎意料地,他身边脸色苍白的蓝博文忽然推开椅背,缓缓站起身来,笑得温和从容,冲那挑衅者道:

 

“你要唔要估下,如果将你整身手脚斩落,加埋哋心肝脾肺,全部摞去黑市卖,可唔可以卖出万分之一嘅价钱?(你要不要猜一下,如果把你手脚全部砍下来,加上些什么心肝脾肺,全部拿到黑市去卖,能不能卖出万分之一的价钱?)”

 

那人像被锁喉一样闭了嘴,前面一拨刚刚还在看热闹的人马上互相推搡着,赶紧往会议室门外走。

 

邵志朗坐在靠背椅上,翘着的二郎腿还没放下,抬头望着皮笑肉不笑的蓝博文,愕然得嘴都合不上。

 

 

“叼,喺度仗势欺人啫(妈的,在这仗势欺人什么……)”

 

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一声尖酸的嗫嚅。

 

 

“咦,你讲得又好岩喔。(咦,你说得很对啊。)”

 

这次蓝博文是真的笑了,举起手指,直冲着那人的鼻尖点了点:

 

“有我蓝博文喺度一日,永远都轮唔到有人对我嘅人讲三讲四(只要我蓝博文在这一天,就永远轮不到有人对我的人说三道四)。”

 

 

6.

 

其实蓝博文什么都知道。

 

邵志朗想听什么、在意什么、渴望什么,其实蓝博文至始至终都知道。智商高达140的人,情商虽然不知道多高,但已高得足够把邵志朗整颗心服服帖帖都收好,亦喜亦忧,神魂颠倒,像小狗追着自己的尾巴那样团团打转。

 

面对这么样的一个人,没有安全感,也不全是我幼稚吧?不甘心似的在心里小声嘀咕,邵志朗垂下了视线,心里那点从刚才就蠢蠢欲动的火花,这会大火燎原,快把他整个烧到不能呼吸了——

 

该死的。大家都看到了吧?这男人根本就迷人死了......

 

 

“跟住(跟着)。”

 

等人群作鸟兽散,只剩他们两人了,蓝博文才低声地扔出这两个字,声音没什么情绪,头也没回地就迈开步子。

 

邵志朗现在能确定自己是受虐狂无疑了——他小跑了两步才跟上蓝博文,虽然努力憋着,嘴角还是无法自控地上浮,笑得像偷尝到棒棒糖的小孩一样放肆。

 

 

7.

 

直到办公室的门砰一下拴上,邵志朗脑海里那些天花乱坠的星云蝴蝶好歹飘远了些。得意劲过去了,开始有点惴惴不安起来。

 

他去澳门确实有公事公办,但事情办完,拖着不回也是事实。

 

更别提——

 

他偷摸摸地瞟了一眼蓝博文眼色。报税做账的事忙了月余,蓝博文人都累瘦了几斤。他闹别扭跑走这几天,蓝博文睡了几个小时?吃了多少安眠药?一天喝多少杯咖啡?有没有好好吃饭?

 

——更别提,他走这段日子,脾气上来了,还故意不接蓝博文电话,往fb和ins上,没完没了地发和泳装美女的合照……

 

 

我不接,你还真的就不打了啊?蓝博文只字未说,邵志朗已经在心里自己和自己吵起架来,一会自责一会狡辩,像个打碎花瓶还要赖账给地心引力的三岁小孩。不打电话,发条微信总可以了吧。你男朋友这样八块腹肌的阳光型男,上哪都大把人喜欢,能不能拜托你好歹有点危机感?

 

 

“少爷。”

 

终于有人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邵志朗抬起头来,还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忽然整个人被猛地按进了那个软绵绵的懒人沙发里。

 

 

8.

 

“少爷,唔好嬲我了。(少爷,别生我的气了。)”

 

邵志朗从来不知道蓝博文有这么大力气。他整个人被推得一愣,双眼瞪圆了看着天花板——

 

蓝博文像没电了一样,浑身没劲地趴在邵志朗身上,双手都环住他脖子,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他耳畔蹭,蹭得邵志朗脑海中炸起一阵颤栗。

 

就是心脏停跳,也要被这电流重新激活了胸口吧?还嫌他不够动心一般,蓝博文又软着嗓子说:

 

“喺我错,原谅我好唔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

 

 

有那么一瞬间,邵志朗觉得自己原地从现代智人退化成了远古的猴子,语言中枢都不能正常工作了,脑海乱得一个完整句子都作不出——当然,猴子也有自己表达情感的方法。

 

他飞快地翻了个身把蓝博文压在自己身下,堵住那双唇认真地吻他。

 

——早知道就不走了,胡茬之吻多销魂啊……

 

 

9.

 

因为,邵志朗确确实实就是自虐狂吧?

 

无聊的别扭,漫长的心结。彼此折磨这么多年,磕磕绊绊的缠绵,几乎每次都是以蓝博文先服软作结局。像个哭着闹着要喝奶的孩子那样,争抢对方的注意力,说到底他不就在等这句示好吗?

 

可是啊。等到那个顶天立地说一不二的男人,像大雨淋湿的毛绒玩具一样扑往他怀里,脆弱得一目了然、讨好地说“原谅我”,他却又后悔得想要给自己来两耳光。

 

 

别生气了。十几年了,蓝博文总会这样说: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开心的事好不好?

 

好像嫌一生都不够厮守。他先说道歉,原因只是想充分利用每分每秒爱他。

 

 

10.

 

“你呢个人(你这个人啊)……”

 

在颗粒物填充的柔软沙发里越陷越深,两个人晕头转向地接吻,像在快乐的海洋浮沉一样不管不顾。直到肺里的氧气都告急,邵志朗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开嘴唇。蓝博文也在他身下喘着气,平时理智冷静的面具碎得彻底,满眼都是失神,却还本能地目光锁定在他脸上。

 

“仗势欺人戈个,应该喺你吧?(仗势欺人的人,应该是你吧?)”

 

明明连法式湿吻也不在话下,可蓝博文长久凝视他的眼神,却比什么都叫邵志朗难为情。他一边说一边重新抱紧蓝博文,头埋在他的颈侧,两人的脉搏和心跳一起回响,不分彼此。

 

 

他有点委屈地小声说:“你明知我唔舍得(你明知道我不舍得)……”

 

你知道我爱惨你了,所以有恃无恐。

 

 

被身上的人压得有点喘不过气,可只有抱着这个重量,蓝博文昼夜不安的心神才终于有办法安定下来。他边慢慢吐气边笑了起来,缓慢而温柔地说:

 

“你呢一句,真喺讲得几岩(你这句话,真的说得挺对)……”

 

 

11.

 

这世界光怪陆离,这一生颠沛波折。到底还有什么可以确信?

 

什么都没有。除了我会为你留位,而你会回我身边。

 

 

和你彼此恃宠,所以无所畏惧。

 

 

12*.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End.


Velonica 2020/2/29 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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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好像被我写得有点蓝邵蛤(摸头)

终于周末了好歹能喘口气 昨晚上完课就一直在转写这篇的念头 今早五点就醒了 半醒半梦里想到了恃宠这个标题 赶紧在便签里打了下来

在我的想象里他们就是彼此恃宠 不管什么摩擦心结 都改变不了他们珍惜对方的事实 “没有你的未来我不会去”。阿蓝说:我们别把时间浪费在不开心的事了吧?没有把这句话写成真正的对白,因为那大概是阿蓝埋在胸口的心声。

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吃醋、别扭、争吵等等,对他都太奢侈,都太浪费时间。他这生拥有的每分每秒都只想和少爷好好相爱而已。


而这一切......是啊,少爷一如既往不懂。

不过看在少爷这么爱阿蓝的份上暂时先原谅他啦!

(一个正文发不了刀现在在找机会补刀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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