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得与你没牵连”

 

【Jimmy飞机】命门

*这是一个霸总追爱铁树开花的故事

*李飞机是真的 我快要香死我自己了

1.

 

这天地都任我纵横,我偏偏有你这道命门

 

 

2.

 

“你有冇亲自同人打过跤?(你有没有亲自打过架?)”

 

Jimmy其实想象过很多次他和飞机私下见面的场景,但是从来没想过这一种。

 

“乜啊?(什么啊?)”脖子上的伤口疼得他俊美的五官全都皱在一起,Jimmy一口冷气抽得差点倒不上来。好半天他才意识到,飞机是直接拿了整块泡满酒精的药棉敷在他脖子上。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过接近了。酒精的辛辣激得他下意识地把头向另一侧躲,飞机却快速地伸出手来托住他的脸。为了方便给他上药,飞机的姿势本来就已经把他整个人包围在椅子上,俯身的时候领口偏巧在他眼前敞开。Jimmy疼得脸上肌肉都快抽搐,却还是下意识地顺着往里瞥了一眼。

 

是纱布。飞机的胸口上,到处是沾着血迹的纱布。

 

 

“你咁惊痛嘅?(你这么怕痛啊?)”

 

没给他机会再偷瞄下去。飞机直起腰来,低头看着他脸色,笑了。

 

 

那是Jimmy第一次看飞机笑。

 

 

3.

 

阿大你乜事啊?(老大你怎么回事啊?)那天Jimmy脖子上缠了纱布回自己地盘时,小弟每个都围上来大惊小怪。Jimmy不禁在心里想,是他真的太不能打吗,所以受点小伤,每个人都要反应过度?想到这里他莫名有点微妙的挫败,摆手叫所有人滚蛋。

 

当然他也没向任何人提起,他去了飞机家的事。

 

以及,他受伤是因为尾随了飞机回家……然后被飞机反手误伤,的事。

 

 

“sorry,我对呢哋比较敏感。(sorry,我对这些比较敏感。)”

 

他脑子像电脑程式中毒了一样,反复回想在飞机家的每句对话。飞机没有明说对什么敏感,但那句话他能懂。和他这种生意人不一样,飞机是刀口舔血的人,如果光天化日被人跟踪都没有反应,早就死了几千几百回了。

 

“冇……喺我唔好,唔关你事。(没有……是我不好,不是你的错。)”

 

“所以你点解跟我?(所以你为什么跟着我?)”

 

问这话的时候,飞机还在给他处理伤口,动作熟练得连专业外科医生都无法媲美,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天知道Jimmy一开始注意上他就是为了那种神情——又认真又麻木,天不怕地不怕,冷冰冰的拽样子——看着真是带劲。

 

“我……嘶……我路过啫……”借着另一声吃痛的呻吟,Jimmy认真地堆出满脸疼痛。飞机只扫了他表情一眼,没有再追问下去。

 

 

从Jimmy现在佐敦的门面,到飞机油麻地的出租屋,两地近得开车都浪费汽油,就是他们在楼下7-11买烟遇到,也完全合情合理。至于他为什么从方便做内地生意的上水向南搬到佐敦——也许有哪个多嘴小弟曾经追问过他吧。

 

不过只要飞机不问,他就完全可以招架。

 

 

“以后同人打跤,反应要快哋(下次和别人打架,反应要快点)。”

 

整个伤口处理的过程其实快得很,快得Jimmy甚至有点懊恼飞机怎么没再割深一点——再割深点就是他的颈大动脉了,这他知道——他伸手小心碰了碰脖子,意外地发现飞机的包扎非常细致,和他自己胸口上那些潦草处理的伤口完全不同。

 

“唔该(谢谢)。”他嘴上这么说,但人坐在飞机家的凳子上,一点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一时之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粗陋出租屋的隔壁能够清晰可见地听到有人在吵架,空气中还若有似无地传来一阵让人倒胃的油烟味。Jimmy穿着一身裁剪贴身的深色西装,整个人像刚用天鹅绒布擦过的高脚杯一样闪闪发亮,坐在飞机家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就像被剪来的拼贴画那样突兀。

 

飞机就这么低头注视着他,虽然一声没吭,但Jimmy在他眼里看出了困惑。

 

 

——别说飞机困惑,其实连他自己都困惑。是波尔多不够喝还是大胸妹不好泡,他李家源是谁,整个九龙现在最有钱的头面人,风光无两,一呼百应,可偏偏……

 

 

“知唔知我点解每次都对准你喉咙(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对准你喉咙)?”

 

飞机面无表情地开了口。Jimmy愣了片刻,回想起那句“每次”背后的记忆,他没忍住扬起了嘴角。

 

“点解(为什么)?”他笑着去看飞机,但后者有点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呢度(这里),”

 

他们离得太近了,实在太近了——Jimmy在心里有点手足无措地想——飞机只往前靠了一小步,轻轻松松地,就伸手忽然放在了Jimmy刚刚包扎过的脖子上。

 

他用没有情绪的、砂石一样粗粝的嗓音,低低说:“…...喺一个人嘅命门(是一个人的命门)。”

 

 

有那么几秒,Jimmy连怎么呼吸都快忘了,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呆愣地注视着飞机的眼睛。

 

真奇怪,那双垂着眼睑依然不掩光芒、漆亮亮的圆眼睛里,像是沉沉的暗夜中揉碎了星星的光,微弱却滚烫,遥远且明亮。

 

——而且,好像还有点害羞呢?要证实这个有点疯狂的猜想,Jimmy连自己的喉咙正被人攥着的事实都浑然忘了,只好奇地探头去对视飞机的眼睛。

 

 

“喂……!”飞机显然没想到Jimmy会在这种情况里乱动,被吓到了一样连忙松了手,脚下退了一步才把话接上,“你有冇听我讲嘢噶?以后同人打跤记得捉人命门,明唔明啊?(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以后和人打架记得直接捉住对方命门,知不知道?)”

 

“你关心咁我(你在关心我)?”脑海中像是有个小灯泡叮地一声被点亮了,Jimmy心想他从来没有一次听飞机说过这么多的话,脸上顿时笑得比二百瓦的白炽灯还要耀眼。

 

“.…..痴妈筋(神经病)。”终于轮到飞机脑子断线了。听他没说是或不是,Jimmy嘴角勾得更放肆了些,黝黑的皮肤上旋起一个小而甜美的酒窝,像浓郁到发腻的奶味巧克力。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做杀伐决断的黑社会老大,在飞机以外的任何一个人面前,他都不曾笑得如此单纯和开心。

 

他就这么笑着说:“其实你估得岩,我唔亲自喐手嘅。(其实你猜得对,我不亲自动手的。)”

 

飞机像是怕了他的笑脸那样,对什么枪口和砍刀都面不改色的凶狠男人,看了Jimmy的笑脸,脚下却一步连一步地退,像热锅蚂蚁一样地浑身不自在。

 

“咁点(那又怎)……”

 

“所以,”

 

Jimmy终于腾地一下站起来,穿着方头皮鞋的脚在水泥地上叩响,响声比飞机现在的心跳还急促。

 

他毫无征兆地举起一只手臂,把节节后退的飞机整个人锁在墙面和他的身体之间。

 

“你可唔可以来帮我手?(你可不可以来帮我的忙?)”

 

 

回忆到此为止。Jimmy晃了晃玻璃杯里琥珀色的利口酒,等他回过神来,里面的冰块已经全部融化。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肋骨上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现在正在火辣辣地作痛。

 

——没所谓,反正衬衣遮得严严实实,没有小弟会多嘴问他。

 

 

4.

 

整个佐敦都传开了,能看不能打的花瓶吉米仔忽然之间下了决心要练肌肉,每天去拳馆打两小时拳不算,还时不时就拿自己身边的小弟练手,据说有几个平时口无遮拦又爱嚼舌根的已经被他打得在家休养了——好像就是那几个小弟放风说,老大有一天出去泡妞,反而差点被妞把脖子割了,所以回来才发愤图强的。

 

 

5.

 

“听讲你呢排火气好大喔(听说你最近火气挺大啊)。”

 

隔日乐少约他出来吃早茶,Jimmy到街坊喝茶吹水的老茶楼依然穿得西装革履,引得门口几桌师奶都从老花镜上面抬起眼睛打量他。他到了圆桌前,看到桌面已经上满点心,却只坐着林怀乐一个人,张嘴就问:“飞机咧?”

 

乐少显然没料到他有此一问。飞机是他收在自己麾下的打手,除了有特殊任务要解决,平时他从不带飞机出来露面。不是Jimmy这样问,他早已忘了这两人彼此认识。

 

“冇嘢,顺口一问。(没事,顺嘴一问。)”看到乐少的表情他自知失言,赶紧乖巧坐到桌边,同时伸食指碰了碰鼻尖,冲正在给他倒茶的乐少低声说:“多谢。”

 

“菊花茶,下火嘅。”乐少也没再纠结,只笑眯眯的侧头看他,扬起的苹果肌就像美国海报上的提线木偶人,笑得让人心里发毛:“咁勤力练身材,有乜打算?(这么努力练身材,有什么打算啊?)”

 

“冇,悭翻笔保镖钱啫。(没,省一笔保镖钱罢了。)”Jimmy边喝茶边心里暗笑,林怀乐对他已经忌惮到如此程度,连他去了几回拳房都要请他来喝茶探探口风。

 

“争钱使嘅,咪话翻声比契爷听咯。(缺钱用的话就告诉干爹。)”乐少扬了扬眉,表情殷勤备至,继续给他倒茶。

 

“多谢契爷,钱又唔争嘅(谢谢干爹,钱倒是不缺),”Jimmy抬手,礼貌地止住乐少给他倒茶的茶壶,他忽然抬着眼睛看向乐少说:“争几个好用嘅人手啫。(缺几个好用的人手而已。)”争一个,他在心里悄悄修正了一下。

 

“喺吗(是吗)?”林怀乐的表情看着有点意外,倒不像是装的:“佐敦咁大,一个趁手嘅都冇?(佐敦这么大,一个好用的都没有?)”

 

喺啊。Jimmy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别说佐敦,就是整个香港再加澳门——往大了说,放眼亚洲吧,什么人手他统统都没兴趣,想要的人其实始终只有一个。

 

“你觉得飞机点解会跟你?”他不愿意再想下去,眼神垂着落在那杯菊花茶上,满桌餐点,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林怀乐被他问的一惊,显然他们想谈的话题南辕北辙,他摸不着头脑Jimmy到底要表达什么,又为什么再三提起飞机,只有硬撑着一张笑脸说:“跟住办事做,当然最稳镇。(跟着话事人做,当时最靠谱。)”

 

“喺吗(是吗)?”Jimmy表情有点放空,手指下意识地揉搓着面前的桌布。

 

 

他记得的。他记得飞机一开始是跟着大D做事。林怀乐把他们五个召集在一起那天,飞机却是第一个叫契爷、第一个认下林怀乐。

 

飞机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可他没有蠢到要走死路。走到岔路、要选方向的时候,他从来都毫不犹豫。

 

 

为什么到了Jimmy对他提出邀请的时候,飞机是那样的反应?

 

——那个反应他记得。关于飞机的一切他一直记得。那天在飞机的出租屋,他们之间的距离贴近得呼吸都快共享,当他说:来帮我手吧,飞机瞪着那双有点受惊的、旋着光的眼睛抬头看他,胸膛起伏的好像脱水的鱼一样无措。

 

那是什么?Jimmy手里揉搓的桌布掉了下去,四颗指甲顿时全部陷紧掌心的肉里,他的心口和自己的手掌一样钝痛起来—— 

 

那点,该死的,纯情的,像是羞赧一样的反应,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啊?

 

 

“吉米仔?”看着他瞳孔放大、一脸失神,林怀乐越发迷惑起来,云里雾里地叫了他一声。

 

“嗯?”Jimmy重新侧头看他,双眼像是在水里漂过一次,目光顿时清澈起来,换上一个天衣无缝的笑容说:“sorry乐哥,琴晚瞓太迟,精神唔好。(sorry乐哥,昨晚睡得太晚了,精神不太好。)”

 

“原来咁(这样啊)。”隐隐感觉到问题棘手,乐少迟疑地点了点头,半晌才追上一句话说:“少哋费心先瞓得好(少费神才能睡得好)。”

 

“好啊。”笑容爽朗地举起面前茶杯,Jimmy客客气气道:“乜事都有契爷为我哋操心晒,冇嘢要我费心嘅。(什么事都有干爹替我们操心,没什么要我费心的。)”

 

 

6.

 

人人都知道李家源心思深沉,老谋深算,连林怀乐也不例外。他有半点风吹草动,整个九龙上下都要绷紧神经。

 

可他到底要什么,始终没人说得清楚。

 

 

不要紧。和林怀乐吃完早茶,Jimmy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陀飞轮,伸手拦了一辆的士驱车直抵油麻地,一路催了司机不下五次开快点,最后发现时间快来不及,在还有几百米要到终点的时候下了车,踩着皮鞋穿着西装,就在人头涌动的油尖旺街区不顾形象地狂跑起来。

 

直跑到7-11门口时,他低头确认了一眼表,才松下一口气。对着便利店玻璃门梳理了下发型,他拉开门迈步走进去。

 

 

“欢迎光临——”

 

收银台背后的阿婶毫不欢迎地拖着嗓子。

 

 

便利商店窄窄的走廊两侧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零食,尽头是放速食和冷饮的雪柜。雪柜前站了一个穿紧身T恤、造型利落的男人,抬起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一包七星。”Jimmy身体冲着收银柜台,脸却始终面对着走廊尽头的雪柜,目光连一秒也没看柜台后的阿婶。

 

“冇货(没货)。”阿婶比他还冷面无情,举着张赌马报纸,一动也不动地在读。

 

“咁万宝路。”他眼神还盯着走廊。

 

“都冇货(也没货)。”

 

“你哋便利商店喔,么都冇做乜生意啊(你们不是便利商店吗,什么都没有做什么生意啊)?”Jimmy有点来火,终于收回目光来,大力拍了一下台面。

 

“靓仔,你发扎都喺一样冇货(靓仔,你发火也是一样没货)。”阿婶显然对今天赌马日报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一脸风云见惯的平静,冷淡地说:“换过第间啦。(换另一家吧。)”

 

“你——!”

 

“我有。”

 

一个淡淡的男嗓在他身侧响起,像平地一声惊雷那样,把Jimmy半个身体都瞬间炸得酥麻了起来。

 

他愕然地侧过头,飞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挑完东西了,把便当可乐都堆在收银台上,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七星,先自己咬了一根,再把剩下的递给他。

 

“嗯?”见他表情呆愣毫无反应,飞机又问了一声,一边眉毛挑了挑,脸上像对个陌生人似的漠然。

 

 

——是了,就是这张扑克一样的冰山脸。

 

 “……唔该(谢谢)。”Jimmy接烟的手指颤抖得他自己都嫌太明显,刚才狂奔几百米的胸口这会还在疲惫地起伏,心跳再快也有借口可徇——没什么,只不过是有点气喘罢了。

 

他不会承认的,向谁也不会。

 

这张冰山扑克脸是他妈的多么性感啊——

 

“咳,”好像要极力收捡好自己不受控制的泛滥的心动,Jimmy清了清嗓子,试探着说:“其实我……”

 

“我知,你路过啫(我知道,你路过而已)。”飞机平静地打断他,一脸了然神色,开始掏钱结账。足足过了小半分钟,他才又补上一句:“纱布拆左(纱布拆了)?”

 

Jimmy一愣,伸手抚上自己颈侧。飞机当时那一刀刺得不重,其实两三天就能好全,只是他日日到拳馆练拳,汗水经常洇湿伤口,于是拖拖拉拉,纱布到今天才拆下。他每天都在同个时间、同个便利店来买烟,每天都在这里碰见飞机,将近过去小半个月,今天却是飞机第一次跟他讲话。

 

原来在那些连只言片语都没有交换过的时间里,他也始终在注意着我……吗?Jimmy再也收不住的惊喜终于从酒窝里满了出来,笑时眼里满满的全是得意和稚气。有他那样强烈的眼神盯着,绝缘体的空气也忽然变得可以导电,似乎是无法抵抗两人之间的强烈信号那样,过了半晌,飞机终于抿起了嘴。

 

 

Yes——Jimmy在心里记下了。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飞机笑。

 

 

不是第一次的下一次,而是第三次的前一次。

 

 

7.

 

全香港的黑社会,没有人不怕李家源,也没人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就像一个没有命门的怪物,无懈可击,让人恐惧。

 

 

而他的命门,加上他自己,一共只有两个人知道。

 

 

8*.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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