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陆】北极光
*不管什么西皮北极圈 我一个人也要坚持发光
*年下警察暗恋故事 献给我心中的完美男友古仔
*BGM: 莫文蔚《北极光》
1.
等一世为看一眼，如何又算贪。
2.
表钟时针划过十点，高速运转一整天的香港刚刚放缓些步调，密密匝匝的摩天大楼里却还有许多窗口亮着灯光，像一对对精力透支仍勉力睁大的眼，无助地苦守着长夜。
程德明坐在自己灯火通明的办公间，电脑屏幕早已熄了，手上一圈圈地转动着一支墨绿钢笔。转几圈，就砰地跌到玻璃桌面上；再捡起来，又转动，又跌下。单调的动作一再重复，像时间没有尽头那样。
他一直重复着转笔的动作，眼神透过落地窗，远远落在夜幕深处的不知何方。
直到马路边出现一个小如豆点的人影，他放空的双眼才忽然有了聚焦。
10:23PM. 他在心里轻轻读出时间。比昨天还晚了十二分。
路边的人是陆志廉。ICAC首席调查主任，他的同事、前辈和师兄。
以及……
想到这个用词，他不知几百几千回地自嘲，深情不被人知，自己都嫌弃造作。
以及，他暗恋十年的对象。
3.
你是传说。
是那种绝世的风光。
4.
成人以后程德明便不再庆祝生日，问起自己的年龄，总要几分钟时间加减再推算。但说到他喜欢陆志廉的年份，他却在内心深处当成个纪念日在计算。
古人都结绳记事。于他而言，陆志廉就是他人生里扎得最狠也最紧那绳结，除他以外，生命里再无其他情节好回望。
再无别人能和他相比了。年岁一长其实他很难说清自己一开始究竟喜欢陆志廉哪里。是哪一回他在警校的荣誉学生表彰里见到那人的相片，那时他第一次发觉一个人淡漠而认真的眉眼可以这么好看；是哪几回他在图书馆屏声息气地坐到了那人的对面，看着阳光缓慢从耳畔爬过他高耸的鼻梁，连他有几根睫毛都要数清了，却连书本里一行字都未读完。
再后来是他考进廉署，报道的第一天就撞见出门办事的陆志廉，跟在一班报道新生最尾他久久地回头，好像那人被衬衣紧紧包裹的腰线烙进了他视网膜深处一样。
以及后来的后来，是他第一次从那人嘴里听到自己名字。陆志廉叫他Kenny，师弟，德明，什么都好，什么也都好听，好听得每声要在他心里回音般荡漾。
人人都知道陆志廉好。正义凛然，铁汉柔情，顶天立地，像是他天生就该成ICAC的首席一样。
但程德明喜欢陆志廉不止为那些。他喜欢的是只有他双眼注视过的陆志廉，是他眼角只有凑近才能看清的一颗淡色的痣，是他思考时下意识打响指的小习惯，还有他极偶尔才笑，但笑时嘴角就浮出浅浅的可爱的酒窝。
为那些不为人知的、私己的心动，程德明看着陆志廉，一看就是整整十年。
5.
即使已白发苍苍，抬头没有光。
得不到，也不甘，去淡忘。
6.
一如往常，他坐在自己办公室，等着陆志廉收工、下楼、拿车，一直注视到连他的车灯都走远，才肯自己起身回家。
他不停地玩笔，好像这样就能使他消磨的时间添些意义一样。可今晚似乎略有不同，陆志廉人在楼下，车门都已经拉开了，忽然却停住了动作。
他玩笔的手顿了一顿，从皮椅上站起来，凑近了窗前。
陆志廉……在打电话吗？
距离太远，他眯着眼睛有些难以分辨。只是桌面上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那下，程德明双眼都惊得睁大，手里把玩的钢笔一下掉在了地上。
这若是玩笑，对他会不会太过恶毒？
他不知何故心慌，手心都瞬间出了汗，站在窗前死死望着陆志廉，步子都不肯挪。只是楼下的陆志廉维持动作就那样站着，他的手机也一直没停止震颤。
便是个定时炸弹也没有此时这台手机更要他紧张。程德明深吸一口气才终于回头，屏幕上没有其他符号，来电提示，只有单字一个“陆”字。
“喂，Kenny？看你office灯光还亮着，要不要一起宵夜？”
7.
莫道为了你，我享受这期盼。
极地尽处，或许会有我可靠的岸。
8.
港岛除了茶餐厅，哪里更适合两个心有旖念的年轻人暧昧谈情？十年前的程德明每次一个人坐在茶餐厅吃三明蛋治配冰咖，曾经幻想过数百回陆志廉坐在他对面的场景，幻想他该怎么说怎么做，怎么喝咖啡，才好控制喝完的速度不会太早也不太迟。
他什么都想过，唯独没想过幻想有天也有办法成真。
他一口一口抿着咖啡杯沿，直到老板娘来道歉了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咖啡被上错成阿华田。小桌对面吃着菠萝油的陆志廉也被他的迟钝逗笑了，问他怎么连甜和苦也不分，可他只是在心里默默作记录：原来陆志廉夜宵爱吃菠萝油。
甜和苦要怎么分？实话实说，暗恋同个人十年，他一早就分辨不清楚了。
距离是苦，亲密是甜；失望是苦，惊喜是甜；陆志廉给他这样大的惊喜：原来他隔着数十层楼高度，也能一仰头看出程德明办公室的位置；原来他真的有把他当成可亲的朋友，愿意约他两人单独宵夜。
美梦成真，总该心满意足，微笑一下。
程德明双手放在膝盖上，攥紧得指甲盖都泛白了，嘴角却僵着，不知道要怎样开口好。
十年心结，如此汹涌到荒唐的爱恋，他是真的不知道怎样开口才是好。
9.
良辰美景未细赏，我已经为你着凉。
10.
“Kenny……呢排你似乎有心事，可否话俾我听？（最近你似乎有心事，能不能说给我听？）”
“嗯？有吗？”程德明好像做了坏事的小孩被抓住那样，反问得飞快，恨不能找个借口当场逃走。
“见你经常加夜班，日日熊猫眼，happy hour都最静。”陆志廉声线却很柔和，刻意给他留着空间，视线放在食物上，认真吃着菠萝包，“点？同我争廉署第一闷嘅头衔？（怎么？和我争廉署第一闷的头衔？）”
“点会（怎么会）。”程德明再低头拿咖啡杯时，清楚地感到自己双颊在变烫，他不懂自己怎么可能这样迟钝，连陆志廉在悄然观察他都未发觉：“前辈你一哋都唔闷（前辈你一点都不闷）。”
“系吗？不过也得你一个愿意陪我食宵夜。（是吗？不过也只有你一个人愿意陪我吃宵夜了。）”陆志廉抿嘴笑笑，脸上又浮现程德明已经观察多年的酒窝：“班友一见我就闪，个个都惊我同佢地倾工作。（那些家伙一见我就跑，个个都怕我和他们聊工作。）”
“我……”程德明有万语千言哽咽在喉咙。不单是宵夜，从早到晚，不论什么时间我都愿意在你身边，不论你说什么我会听，不论哪里我也想陪你去，什么我都能做，唯独不能让你知道。
“我都讲唔清……不过系你身边我觉得最舒服。”
夜晚十一点的茶餐厅，两人相对而坐的夜宵档，开心吃着菠萝油的陆志廉，嘴角尚有黄色的面包碎屑，他就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和随意自在的表情，讲出程德明十年未敢想象的对白。
结绳记事，今日这一结，不知又要扎进去他多少岁月的心绪和情长。
“……Kenny？你OK吗？”
直到听见陆志廉愕然的问话声，程德明才发现自己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正在往咖啡杯里掉。
“你……有乜事都可以同我讲。其实我呢排真系好担心你……（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讲，其实我最近真的很担心你……）”
“我冇嘢（我没事）。”程德明手臂被陆志廉关切地搭上。他伸出另一只手去，大约让陆志廉误会是要甩开他的手，使陆志廉的手有一瞬间想要缩回。
可他手覆在陆志廉手背上，握紧了，再也不给他一丝空间要后撤。
他两行亮晶晶的眼泪挂在面颊上，叫人看去，一定难以理解又荒唐，可是他如今已经顾不上。
他含着泪微笑说：
“我好开心，真嘅。（我很开心，真的。）”
11.
早知道对你，爱不起，怨亦难。
耀眼北极光，等一世只看一眼。
没人可话我贪。
Velonica 2020/1/26 22: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