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得与你没牵连”

 

【洋灵】言叶花 (中篇完结)

*全文修订版,共6423字,阅读时间约10-15分钟

*双箭头。设定是弟弟可以听见别人的心声。

*HE



1.

 

究竟为什么,你沉默不说。
  

 

2.

 

木子洋午睡醒来的时候,弟弟趴在他沙发边的地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的手机连着充电宝,屏幕没有熄,还是背单词的软件界面。饭后没吃完的西瓜摆在一边,盘子里红色的水迹都有些干了。

 

他勾了勾嘴角,叉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弯腰收拾扔了一地的文具。

 

该和老岳谈谈,不能再这么接通告了。小不点儿现在毛还没长全,脾气倒见长。累了从来也不说,仗着自己年轻在这儿透支身体呢。

 

就是攒着劲儿要人心疼,是不是?他边想边叹气,索性就躺在灵超身边,第几千万次地端详起这张乖巧的睡脸。


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去。

 

“心疼吗?”

 

未待他把手收回,刚才还安静睡着的灵超倏地睁开了眼睛。

 

“……啊?”

 

“你心疼了吗。”

 

 

真奇怪,这话里连一点疑问的语气都没有。

 

3.

 

灵超发现自己的听觉异于常人,大概是在读小学的时候。

 

譬如说,期末考的时候,他总听到监考老师一直在抱怨连天,说好闷好无聊,吵得他快要没办法专心做题,可其他的同学都毫无反应;出成绩了以后,妈妈开心地答应给他买想要的玩具,可是又在小声地计算家里闲钱还剩多少;爸爸板着脸不搭理他在看电视,但却又大声在夸他“我儿子就是出息”。

 

等他意识到这一切不同寻常的时候,他已经在这种别人听不到的声音里生活了十多年,而且完全明白了怎么利用这些信息。所有人都夸他懂事乖巧,讨人喜欢,只有他的爸妈偶尔关起卧室门讨论,这孩子是不是太早熟太乖了一点,又被他无意间听到。

 

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他记得英语课上老师说过过hear和listen的区别,而那一课的课后作业,他在所有空里都填了hear.

 

他从来都是被动地听见而已。而这或许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就好像有的人天生就口才出众,有的人对颜色异常敏感一样。


他本来已经很习惯了。不论听到别人怎样的心声,都很少会意外了。

 

 

可他还是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木子洋的场景。这个拥有不可思议的漂亮骨架和高傲气场的大哥哥,踩着模特步慢悠悠地朝他走来,完全就是他从小到大见到过最有气质的人。

 

但与此同时,一声毫无形象的暴喝冲击着他的听觉神经——

 

(我……去,秦周懿这是在搞我?这根本就是我的菜吧?!)

 

 

“你好,我是李振洋。”

 

初次见面的这个高大的男孩笑着对他招了招手,眉眼间那一抹刻意压抑的吃惊,要很认真地观察才会有一丝头绪。

 

4.  

 

直到现在,木子洋还记得第一次记得见到灵超时的抑郁。

 

秦周懿第一次找到他宿舍的时候,他就预感到自己好像摊上了一个非同凡响的麻烦。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秦女士这么锲而不舍放下身段地来缠他,但他对于成为少女意淫的小白脸真的没什么兴趣,不缺钱也不缺工作,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忽然改变人生的轨迹。

 

所以他第一次见到秦女士就当面直说了。

 

“我喜欢男人。你确定还要找我去组你的偶像男团?”

 

他满意地看到秦女士算不上很成熟的一张脸上露出了一丝吃惊。可是下一刻,秦女士的回答让他这张故作老练的脸上写满了震撼。

 

秦周懿坚定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跟我做男团,你找到同类的机会会更多。”

 


他一边提着李英超的行李袋,一边在心里焦躁地叹气。秦女士声称,异性恋和同性恋谈恋爱惹麻烦的概率是一样的,同性恋反而比那些异性恋的花花公子更适合偶像行业,如此这般。可丝毫没有预告的现实情况还是让他遭受了始料未及的冲击。

 

“哥哥。”

 

有只手轻轻拽了拽他的风衣下摆。木子洋浑身一僵,他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了。

 

“谢谢你来接我。”

 

这个声音细得像晚风一吹就要散了。他回头凝视了几秒刚刚认识的男孩。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楚楚动人里带了一点小心掩饰着的慌张,就像从小在森林长大的梅花鹿,第一次遇见人类,眼里全是好奇而又干净的灵气。

 

李振洋,你这个烂人。

 

他一边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一边任由山崩地裂的心动淹没了自己。

 

 

5.

 

难道你不懂,我为什么沉默不说。

 

 

6.

 

在他游走花花世界的前二十几年人生里,李振洋从来没把自己定位成什么高风亮节的角色,可每一次看见小他七岁,像块水晶那么剔透的李英超,还是忍不住边掐自己的小臂一边开始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见到弟弟的当晚,他当机立断地决定安排灵超去研究生宿舍住。他坚信适当的距离对他俩的人生和前途都是非常有好处的。甚至到了开始集训、同吃同住同上课的日子,他还是像成语里那个头悬梁锥刺股的呆书生,心尖尖上那么点儿不可告人的好感,像一个害怕让人捉住的小辫子,被一条似有若无的丝线轻轻拽着。

 

像一把要刺穿所有暧昧的尖锥那样抵着他的皮肤。

 

似乎、哪怕、只要,稍有一点松懈,就会在这样强烈的吸引下失去自控了。

 

 

可小弟缠他偏偏又像刚刚破壳的小鸭,第一眼看见的红气球都能认成自己的妈妈。他自认拿捏不好疏远和理智之间的分别,心里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但每次告诉小弟要去哪里聚会、去哪里工作、不能陪他的时候,小孩儿懂事地一个字也不讲,光是低头说一声“嗯”,就让他心疼得如坐针毡。

 

他打小就是家里人疼大的,从来不信什么男孩穷养、狼爸虎妈的狗屁理论,他只知道,一个小孩儿想要一样东西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个孩子失望。

 

所以在他们分床各自睡,灵超却在早晨钻进他被窝叫他起床的时候;在他故意忙着和老岳说话,灵超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时候;在他假装午睡,灵超却趴到他沙发边,安静地写起了作业的时候。

 

 

让他怎么舍得,怎么可能,再伸手推开。

 

 

7.

 

这么说或许有点无耻,但李振洋不是第一个在看见他的脸以后发出惊呼的人。

 

在心里。灵超的意思是。随着年龄渐长,他慢慢学会去屏蔽一些会干扰他的杂音,尤其是当对方的情绪并不强烈,或他主动强迫自己不听。

 

可是木子洋却让灵超终于见识到,一个人的外表和内心反差可以有多巨大。

 

 

大猫那么样儿的一个懒洋洋的人,睡不醒的时候总是摆着一张生人勿进的厌世脸,却在看到灵超走进房间后,有模有样地装起睡来,幼稚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他倒也乐得配合。踮着脚敛声息气地走到木子洋的懒人沙发前,像小动物那样趴到木子洋近前。或许是憋笑不太成功,吐息时掀起的微小的气流变化,不甚明显地晃动着他额前的碎发。

 

(好痒……)

 

像是钻入血管深处,要偷袭到心房那么地发痒。就像这样地接近。

 

他们两人之间。

 

如果此时在这张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他要继续装睡,还是吓得大惊失色、一跃而起?

 

 

真不乖啊。

 

他边偷笑边伏在木子洋的沙发边上,轻轻地合上了眼。六月的午后漫长又安静,连光线移动的痕迹都好像暗示着不可诉说的心事。巨大的心跳声在他耳中回响。

 

我真的不是那个,你以为的,干净无瑕的乖小孩儿。哥哥。

 

 

有那么一个瞬间,灵超的耳朵开始分辨不出这阵共鸣的心跳究竟属于谁。

 

 

8.

 

需要多么地竭力。

 

最终,才忍住没说。

 

 

9.

 

“岳岳妈妈,我明天要陪一个同学出去玩儿。”

 

训练结束之后,木子洋边擦头发边在厨房倒水,刚巧听见灵超正在边上和老岳卖乖。没等老岳回答,他先皱着眉插了句嘴:“你还有同学?什么同学啊。” 

 

“高中同学呗。”灵超很轻描淡写地努了努嘴,“就带他在北京逛逛。”

 

“男的还女的啊?”

 

“你希望是男的女的?”

 

“我——”木子洋猝不及防被问住了,“你反问我干什么?你自己个儿海淀区朝阳区整明白了吗?还带同学呢,到时候可别半道上迷路了找哥哥求救啊。”

 

“我又不骑电动车,不会抛锚。”灵超冲他摆了个鬼脸,动作敏捷地跑开了,“不找你就是了呗。”

 

“你一天天的和小孩子计较什么,”万年和事佬岳岳迅速上线,拍了拍木子洋的肩,“秦姐都没你管的宽,人一青少年还不能有几个朋友了。”

 

“——还是说,你不想我去。”

 

本来已经几步蹦开的灵超忽然一个转身,逼回他身前。调皮小孩的样子好像一秒没了踪影,毫不掩饰、直视他双眼的目光,像一把他已经忌惮了很久的尖锥。

 

跃跃欲试地,正在企图扎破他的吞吞吐吐,不留任何含糊其辞的余地。

 

“你不想我去吗?”

 

 

心念电转之间,木子洋竟然开始有点迷惑,灵超想听到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怎么会。”木子洋很快地挤了一个笑脸,转身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自然地避开眼神的交接,“管你在哪个区,打车回来,管够。”

 

 

而不管灵超想听的是什么,他都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

 

 

10.

 

(他不是属于我的小孩儿。甚至也不是我的弟弟。)

 

(他当然有自己的朋友。不久的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女朋友。)

 

(他当然有自己的生活。和我无关的那一部分生活。)

 

 

灵超拽着手里的钞票。穿着工字背心、趿着人字拖、边擦头发边低头看手机的木子洋,背对着他越走越远,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就像什么风月纷扰都不值得他挂心。

 

(傻逼,木子洋。)

 

但他却是这么,在心里轻声地对自己说。

 

 

11.

 

还不够远。

 

想要让我听不见,你还要再走得远一点点。

 

你还舍不舍得,再走远一点?

 

 

12.

 

“找什么呢。”

 

“嗯?”木子洋嘴里含着牙刷,正在衣柜里翻找东西。没留意到什么时候,小弟已经抱着手臂站到他卧室门口,“出门的衣服。”

 

“你出门?”灵超的声音忽然高了两度。

 

“嗯?”他和灵超大眼瞪小眼,瞪了几秒,转身进洗手间洗漱。他满嘴都是牙膏沫,实在懒得解释什么。

 

“你甩了我这个小拖油瓶好出门找乐子是吧。”

 

不是,拖油瓶这词儿是这么用的么?木子洋在心里哭笑不得,许你找同学还不许我出个门了。他无奈地看了一眼镜子,身后的灵超正用手抵着门,绷着脸一副讨债的社会样儿。

 

“你管我怎么用词儿呢。”奈何他天生一张娃娃脸,就是耍横,至多也只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幼兽,“等今天很久了吧洋哥。”

 

木子洋心里说不出来的莫名,想要解释却又不懂要他解释些什么。

 

“不懂就算了。”

 

没等他酝酿好半个字,闹情绪的小孩儿一转身就飞奔上楼了,连影子都抓不着。

 

 

13.

 

你我当然有各自的生活。

 

你我当然有各自的情绪,当然不必事事都要诉说,当然不必随时形影不离。

 

 

成千上万个门口,当然会有一天要走散。

 

可我——我当然不乐意。难道你就不是吗?

 

 

14.

 

“我和女同学出去玩。”

 

早餐时间,灵超面无表情地嚼着榨菜,一边干巴巴地报告。木子洋照例起得晚,可今天没有小弟催他,倒也自己醒了过来,坐在餐桌边打了半天的哈欠。

 

“女同学——?好不好看啊?长头发短头发啊?”卜凡一听就忽然来了劲儿,不过应该不是针对女同学本身,现在除了训练和通告以外的任何话题都可以勾起他强烈的兴趣。

 

“有你什么事儿呢。”岳岳拿出家长架势敲了敲卜凡的碗,“你想要长头发还是短头发的啊?”

 

“这个我说了不算,要小弟自己喜欢。”卜凡的面部表情总是可以在二哈和三八之间灵活地来回切换。

 

“我吃了晚饭回。”没有接话茬,灵超放下筷子,起身要走。

 

“要不——”

 

 

这是这天早上,睡眼惺忪的木子洋说的第一句话。声音细若蚊蚋,却牢牢地把灵超的动作钉回了原地。

 

“什么?”

 

这个目光相接的凝视,灵超好像等了一世纪那么久。

 

“没。”木子洋笑了,带着鼻音的声线沙沙的,还是那么的漫不经心,“要不我开车送你。”

 

 

15.

 

(要不你别去了。)

 

(要不你留下吧。)

 

(要不我们……?)

 

 

灵超深深呼吸了一口。他忽然很想仰头,不然,简直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汹涌的鼻酸。

 

 

16.

 

“你不是也要出门?”

 

“嗯。顺路。”木子洋插了车钥匙开始点火。他不傻,小弟在生气,他可以感觉到。甚至连原因,他也不是毫无头绪。

 

但假如有得选,他宁愿自己毫无头绪。他快速地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灵超,眼睛下边淡淡的青色让他心里轻轻一揪。

 

才刚十七的孩子。每天只需要放声大笑还有为了理想努力的年纪,到了晚上倒头就睡,一夜好梦,第二天继续兴高采烈。

 

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深,他多想永远不让这个小孩体验。

 

他多想永远都不用开口告知这个小孩。所谓人生这段旅程,其实那么多的如胶似漆,说到底,都只不过是一段终归会结束的顺路。

 

 

他唯独只是没有留意到,双手紧抓着安全带的那个小孩,用力到指关节都失血发白,紧咬的嘴唇不断渗出血丝,正在强迫自己集中意识。

 

 

集中全部的每一丝意识,这样就可以不用听。就可以假装听不到了。

 

 

17.

 

“你出门去哪。”

 

“嗯?”木子洋侧头又确认了一眼,忽然伸长手到灵超那一侧的车载空调前,帮他调小风速,“去……见一个朋友。”

 

毫无征兆地,一直安生坐着的灵超忽然拽住他的手臂,狠狠在上面咬了一口。疼痛袭击得过于突兀,木子洋竟是有那么几秒不知所措地任由着被咬。

 

“小弟你——”他倒吸一口凉气,灵超拽他的力气不大,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却没舍得把手收回,“早餐没吃饱也不用这样吧?想吃什么跟哥哥说一声,给你买不就是了……”

 

“去见谁?在哪?做什么?”灵超终于松了嘴。木子洋不看还好,侧头一看,却发现他双眼都噙着泪,只一眼就像刀割火燎,疼得他心肝都在打颤。

 

“你就为这个?”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低能考生面对着奥赛试卷,除了傻笑就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好,“我就是见一个兄弟,随便聊……”

 

“敢不敢现在打个电话给他?”灵超抄起木子洋的手机,解锁打开屏幕,直直递到他面前,“跟他说,你出门了,在路上。”

 

“小弟……”

 

“不敢吗?”在喉咙深处,那个纤细的声音正在激烈地颤抖,“不敢的话,为什么你敢骗我?”

 

 

木子洋缓缓把车靠边,打了尾灯。车里异乎寻常的安静,从前他们出门,车载音响永远都是连的小弟的手机,小弟想听就放什么。

 

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小弟想听到的只不过是一句话,他却连半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我骗了你。我不是出门见女同学。根本没有同学来找我,我谁也不想见。跟你以外的人共度周末,我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真奇怪啊。带着自嘲的含泪的微笑,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十七岁的稚嫩少年的脸上。

 

“现在我说完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又为什么要骗我?”

 

木子洋走神地想道,我明明对自己说过,决不能再让他哭的。

 

“我只是比你小几岁,李振洋。我不是傻。你没有约人,为什么骗我说你要出门?”

 

 

“可你连我在骗你都知道。”

 

木子洋终于开口说话,打断他时的表情还是温柔的浅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替他抹去断线的眼泪,像他经常会做的那样。

 

 

他笑着说:“你怎么会不知道原因呢?”

 

 

18.

 

上一次看见灵超流泪,还是在总决赛那天的晚上。

 

那是他们都很眷恋的舞台,说不清是哪个角度照来了闪耀的光,掌声如潮就像在梦里一样。

 

他牵着灵超的手,握紧了松开,放手了又牵上。台下有人一直在喊灵超的名字,大喊着灵超别哭。他混乱地想到不知是安徒生还是格林的童话,小王子的皇冠是水晶,眼球是宝石,泪水是珍珠,让夜莺统统衔走,每一样都被拿去实现孩子们的梦想。

 

或许我还不是王子。他心想。我没有水晶、宝石、珍珠,可以送给自己心爱的孩子。

 

可如果有的选,我决不让我的孩子为我垂泪。他才是真正的王子,每一颗眼泪都要由我来珍藏。

 

 

19.

 

这是他的梦啊。在属于他的舞台上发光。

 

我怎么可以,我凭什么可以,我永远、绝对、今生今世都不可以,用自己卑劣的自私和丑陋的爱意,去妨碍他的梦想。

 

 

20.

 

“……可你不是我,李振洋。”

 

好像自从出生以来,从未经历如此浩大的悲伤。那些不曾宣之于口的话语,转瞬都化作漫天的雪花,呼天啸地的委屈把他整个人都压垮,连毛细血管的深处,也爬满了巨痛的冰刺。

 

“你怎么知道——你凭什么说——没有你在我身边,那还是我想要的梦想……”

 

 

21.

 

木子洋看了一眼手机,快要到午饭时间了。

 

他们坐在后座紧靠在一起。木子洋的一只手臂环着蜷成一团的灵超,第一次意识到一米八几的孩子原来这么瘦小,像小动物一样发抖和呜咽的样子让他难受得肝胆俱痛。

 

他的确是没有约什么兄弟聊天,可是一开始也没想骗人。他说要出门,只是想送灵超出来。或许灵超和朋友在玩的时候,他就在附近的哪个咖啡厅玩玩手机。晚上等小崽子要回家了,再打通电话说自己可以顺路载他。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要说有什么不放心、不舍得、吃味、别扭,那也只是其次。他只不过是……“反正也闲着没事”,而已。

 

总而言之,先吃点东西吧。

 

余生还很漫长,不是所有的心事,都需要在一时一刻里说清。

 

 

“……我不吃番茄炒蛋。”怀里的小孩儿突然哼哼起来,大声哭吼弄坏了嗓子,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变调儿。

 

“哎。”木子洋哭笑不得,又是心疼又觉得好笑,伸手给他顺了顺毛,“不吃就不吃。我也没说要吃啊。”

 

“我都听到了……”

 

“嗯?”

 

 

怀里的人没了声音。车载空调运转时发出规律而细微的响声,只有两个人体温相依的封闭空间里,弥散着让人心安的宁静。

 

余生如此漫长,可抱你在怀中的这个时刻,是不是我全部的心事,你都能听清。

 

 

22.

 

(你听得到吗?)

 

(我喜欢你。李英超。好喜欢你。)

 

(最喜欢你。全世界只心疼你。从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开始喜欢你。)

 

(是那么地、那么地喜欢着你,所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告诉你。)

 

(你听得到吗?李英超,你在听我说吗?)

 

 

23.

 

“别说了……”

 

再也无法忍耐,灵超终于抬头,狠狠地吻住了木子洋的嘴唇。

 

 

整个宇宙,在这一刻,终于都变得安静。

 

 

24*.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End



****************************************

《言叶花》这个名字的来源是一部著名的BL Drama 当中的设定也是男主某一天获得了听见心声的能力、得知了同事在暗恋着自己的事情。

很久很久没有写过这个长度的文章了。最近经常在思考读者的反馈和创作本身的问题。果然仅凭着自己心中的喜欢而写下去是很难的吧,虽然如此还是写完了,不论有没有人看,自己心里都觉得开心。几次修订、发过的草稿,也有很多人给我留言,非常非常感谢你们。那些留言我没有删,只是设成了自己可见。

会有这样的脑洞是因为渐渐觉得小弟其实是心思很深的人,或许很多事情他都心里有数。

所以说,最苦的不是暧昧本身,而是你我心知肚明,还是能爱却不能接近吧。


但是啊,“没有你的前程似锦,我绝不想去。”


希望哥哥弟弟一直都好好的。一起走下去,一起发光。非常爱你们。



Velonica  6/27/2018 12:49

标签: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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