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得与你没牵连”

 

【曹陆】限定诅咒(上)

*姐妹走过路过看看我们北极圈吗?想获得独家的私享快乐吗?不香我看一赔十好吗?

1.

 

总有一天你会承认的。

 

你会发现自己无限地怀念这个限定诅咒。

 

 

2.

 

陆志廉整整一夜都没睡好。

 

有人把潜意识形容成海面以下的冰山,对陆志廉而言,那些连他本人都很难察觉的情绪与回忆其实更像一座覆满灰烬的活火山,在他心灵的地壳里层层累积、腐化变质、经年累月地淤积,最终变成了火热滚烫的浆液。每逢入夜,他的灵魂就跟被烫伤了一样倒抽着气从身体中越狱,居高临下地审视他这具笨重又封闭、矛盾又压抑的身体。

 

居高临下地审视,似乎是用他自己的眼睛,也像是用另一双他非常怀念的眼睛。

 

“睁开眼啊。”

 

一双鞭子一般的眼睛,沾了盐水、长满倒刺;用劲狠些就是凌虐、下手轻些就是调情——从他在赤澳监狱见到的第一眼,就再也无法忘怀的眼睛。

 

“睁开眼,陆志廉,定喺……你惊咗?(睁开眼,陆志廉,还是说……你怕了?)”

 

而那是从谁的唇间发出的挑衅?在陆志廉紧闭的眼睑以下,他的眼球正在快速震动,显示着在深度睡眠里依然活跃的脑部活动。他按理说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可他的悬浮在空中的意识又仿佛另有一套眼耳口鼻,能把他此时困在梦中的挣扎和混乱尽收眼底。

 

“你惊唔会记住呢种快乐吗(你怕会记得这种快乐吗)?”

 

只要紧闭双眼就能当这是场梦,就能抵赖他此时承受的不可思议的快感。是的,他只是被动承受而已,毕竟他的身体是那样沉重而压抑,迫使他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那不代表他不快乐,陆志廉想。快乐其实也没什么可耻的——只要是在梦里。

 

“冇所谓,你可以继续眯埋对眼……不过你要记得呢个声音。(没所谓,你可以继续闭着眼……不过你要记得这个声音。)”

 

声音。对了,还有声音。他能闭上眼睛但却无法关上耳朵。那些气息紊乱的呻吟和如泣如诉的媚叫发自于谁?不可能是他吧——他是陆志廉啊,他怎么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记住我同你讲嘅呢一句数话(记住我对你讲的这句话):”

 

他看不见的,可他怎么会知道那人在笑呢?

 

“我对你所做嘅嘢会让你一梦不醒(我对你所做的事会让你一梦不醒)……”

 

滚烫的岩浆在这个瞬间从他休眠的身体中爆发,带着蚀骨销魂的热度与抹杀一切的决绝,把他整个人融化了、烫伤了、吞噬殆尽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是自己了。

 

凌晨4点27分,陆志廉感觉他好像一块被梦境放在嘴里嚼烂了又呕吐出来的食物残渣,浑身都像绞碎了一样酸痛,还像挂满了唾液一样粘黏。

 

他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那些弄湿了自己整条棉质内裤的粘黏是什么。这个发现没有令他太过震惊,因为噩梦已经让他过于疲惫了。他急需冲个澡,各种意义上都很急切……

 

转身下床的时候,他只是很随意地扫了一眼:

 

 

他看见一张脸。

 

一张让他一梦不醒的脸。曹元元的脸。

 

 

3.

 

他已经不太记得第一次做爱是谁主动的,就像他回想不起最开始在监仓究竟是谁先接近了谁。

 

很奇怪。按道理说,陆志廉才是那个有动机去接近曹元元的人。只是回忆这一切时,他总觉得好像是曹元元步步精心地策划了这场的自毁——或许连带着也想毁了他吧,从性开始,到灵魂为止。

 

曹元元算是成功了吗?陆志廉说不上来,但性对他来说从来都算不上一种羞辱。

 

性交在他们身处的那种环境像是非常自然的。他不会用“性侵”来形容,毕竟他从来也没有多作反抗;“性爱”就更加不妥,他们的行为里就连一星半点爱的渣滓都没有。

 

而没有爱情的性交有什么好让人羞辱的呢?你不会羞辱两条当街交配的狗,就算你羞辱,狗也一点都不在乎。在浸泡着男性荷尔蒙但却没有发泄出口的赤澳监狱里,男人和男人的性交甚至还没有狗的交配来得有意义——狗的交配至少还能繁衍后代呢。

 

陆志廉不在乎,也不觉得有哪怕一星半点的羞辱。甚至可以说,他心里还有些庆幸。

 

他庆幸能用这种方式接近曹元元——几乎没有任何成本与风险,甚至还能使他本人获得一些快乐;连带着他也庆幸了一下曹元元的霸道,那意味着他至少不用费劲应付监仓里其他精虫上脑的饥渴囚犯。他有具非常迷人的肉体,他太清楚了,曹元元也清楚。

 

更重要的是,整个赤澳监狱都清楚,陆志廉只是曹元元一个人的。

 

而那到底算是哪门子的羞辱啊?有几回曹元元一时兴起,直接在监仓公用的男厕里和他开搞,那些囚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老老实实地忍耐没厕所用的烦恼。陆志廉一边被抵在门板上发狠地艹,一边老是忍不住有点想笑;曹元元差点把那笑误解成对他的嘲弄,几乎没给他半路干晕过去,他才连忙边笑边解释说,我是觉得做你马子太威风了啊,大佬。

 

 

这个卧底任务比他最初想象得还简单。至少在那时来说是这样。

 

 

4.

 

在浴室清理身体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曹元元以前经常说他像狗(伴随着一些调情助兴用的污言秽语,他能理解,而且他也承认自己会更兴奋),奇怪的是连这些不能让陆志廉觉得羞耻。

 

他觉得羞耻的地方恰恰是因为他是个人。

 

他能像狗一样麻木而健忘那就好了,结束了谁管谁是谁的交配就再无瓜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抓捕了曹元元归案,把他送回赤澳的三个月后,陆志廉依然会梦见那些被曹元元按在身下的画面,像一个下流并且恶毒的诅咒。

 

我对你所做的事会让你一梦不醒——他当时怎么会傻到以为和曹元元有关的任何事情居然会没有成本和风险呢?

 

那时候他就该想到今天了。第三次掬起冷水泼到脸上以后,陆志廉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觉得自己像个空心的气球一样轻飘飘的没有重心。他迈着有点摇晃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卧室。

 

 

不是梦。比梦还吓人多了。

 

曹元元就在这里。在陆志廉家卧室的床上——谢天谢地,手上戴着手铐,是陆志廉昨晚亲自铐上的。

 

 

5.

 

他非常拼命地说服过自己他和曹元元之间存在过的只有肉体瓜葛,但不可否认的是,昨天接到程德明那通慌张吞吐的电话时,陆志廉已经凭着莫名其妙的心灵感应猜到了大概。

 

他知道曹元元会出事的。曹元元总会出事的,否则那个人就不是曹元元了。

 

他只是万万没想过会是这一种——挂了电话后的陆志廉生平第一次交通肇事,不算太严重,只是在飞奔到医院的路上发生了一点小刮蹭,他扔了一张ICAC的名片就头也不回地飙车走了。那一路上他的脑子都像超速运转的汽车引擎一样轰轰作响:

 

他想他他妈的迟早要炸了赤澳监狱。多么无能的狱卒才会检查不到监仓里面的刀片?

 

他明明就千叮咛万嘱咐,反反复复交代过——怎么可能还疏忽到检查不出曹元元携带有刀片?曹元元是个什么疯子你们不知道吗?

 

啊——他沮丧到简直想大按喇叭,用最高分贝的尖叫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曹元元是个什么疯子,其实连陆志廉都没想到:他居然会疯到用刀片割腕,要挟必须要见到ICAC的调查主任陆志廉,“就今天,立刻,马上”。

 

哦,顺便一提,他当然总是让你想不到的。让你想到了,那他就不是曹元元了。

 

 

程德明在病房门口拦他的时候,陆志廉的脚步连顿也没有顿一下,连带着把妨碍他的人和病房大门一起摔开了直冲进去。

 

他怎么会想得到呢?曹元元坐在雪白的病床上,皮肤像吸血鬼一样白,手上缠着触目惊心的绷带——居然在看新出的一期苹果杂志,印着加粗加大的黄色字标题,“世纪贱男背信弃义”,边看还边津津有味地笑。陆志廉走上前去,眉头都不皱一下地把那本杂志撕烂扔开,揪起曹元元的病号服衣领问:

 

“你知唔知我点解救你翻来(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一命)?”

 

曹元元看陆志廉的眼神就跟看八卦杂志一样玩味和不屑:

 

“我冇兴趣知,陆sir,(我没兴趣知道,陆sir,)”他念sir的发音用力到让人害怕会咬到舌头,“我喺来问你点解要推我去死噶(我是来问你为什么要送我去死的)。”

 

“只不过单人监仓换成咗集体宿舍,唔至于难顶到割腕吧,元少?(只不过单人监仓换成了集体宿舍,不至于难忍到割腕吧,元少?)”和曹元元这人来硬的就是自讨没趣,陆志廉嘴上讽刺而扭曲地挂起笑容,脑部却因为愤怒而血气直冲;他一字一句问:“你知唔知从割腕到脑死亡只需要几多秒?(你知不知道从割腕到脑死亡只需要多少秒?)”

 

“咁你咧,陆sir?(那你呢,陆sir?)”他们像在玩一个轮流提问但都不回答的小游戏,从曹元元灿烂的笑容来看,他非常享受这个游戏:“俾人背叛到心如死灰需要几秒,你知道吗?(被人背叛到心如死灰需要多少秒,你知道吗?)”

 

 

像被高压电瞬间雷击了一样,陆志廉飞快地缩回了手。

 

不——那比喻都还不够贴切。曹元元带笑的眼神像是油门加满、直冲往他的肇事车辆,不光是来送他去死,还是来找他玉石俱焚。巨大的后坐力迫使陆志廉后退了几步,他身上没有伤口,但好像全身每个内脏都开始了汹涌澎湃的出血。

 

他几乎觉得自己的生命像要开始倒计时了一样。带着那种无法逆转的绝望,陆志廉争分夺秒地问:

 

“你想点(你想怎么样)?”

 

 

6.

 

没有囚犯可以和香港政府机构的公职人员谈条件。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为非作歹的人能够跟ICAC调查主任陆sir谈条件。

 

但元少可以和陆志廉谈条件——多讽刺啊,他当时怎么就不给自己的卧底身份另起一个名字呢?

 

陆志廉几乎没有拒绝过元少,从以前在赤澳开始就是。倒不是因为他想要讨好曹元元,毕竟他现在已经全无这个必要。而是因为,曹元元要的东西从来都不多。

 

是不是富二代都这样子?陆志廉能确信曹元元是买东西从来都不讲价的那种人。他是个毫无野心的谈判家,开出的条件总是优渥到让交易的对方傻眼:

 

我只要一天自由,陆sir。你可以给我戴着手铐,可以全程监视我,爱怎么样都可以,不过这一天里你要满足我的要求。哦,别想多,不是非法犯罪的那种要求——不过我对什么违法也不大清楚,还要麻烦陆sir多多提点我。

 

不知道为什么,陆志廉觉得曹元元那幅乖巧听话的嘴脸比他邪佞残忍的微笑还要让人倒胃口。

 

“一日之后,”他挂着那种可以说是恶心的、甜美的笑脸:“我呢一世都唔会再骚扰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骚扰你)。”

 

顺带着也不要再骚扰香港的法治社会了吧,陆志廉努力忍住了没有插这句嘴。他只是觉得曹元元可能对摧毁法治社会没有多大兴趣——至少没有摧毁他的兴趣大。

 

 

何况他现在这个样子能摧毁谁呢?凝视着那张窄窄的单人床上,蜷着身体侧卧的曹元元,陆志廉一直控制不住地去看他拷在床头的手腕。惨白的纱布里渗透了血,整晚都在坚硬的手铐里摩擦。

 

应该是陆志廉的错觉吧。睡着的曹元元看起来好像变得年纪很小,街头窜仔一样的斜分刘海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还不懂事的青春期少年,大量失血而变得几乎有些透明的嘴唇更给他平添一丝难掩的脆弱。

 

 

陆志廉已经想了整整一天:曹元元到底是真的想要割腕,还是只是想见他一面?

 

还是说,为了赌一把能否见他,曹元元连自杀死掉也没所谓?

 

 

鬼使神差地,他一边想一边弯腰解开了手铐。

 

原来他的精神还是多多少少也被曹元元侵入了吧,那是他拖欠已久的快乐的代价。他不知道在这一天里曹元元究竟想做什么,但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被这个人杀死也没有所谓。

 

他不会拒绝曹元元的——毕竟,相对于他对曹元元做过的事情,偿命实在已经是一个非常优渥的条件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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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本来没打算分上下,不过我现在写到5k字了还远远没有到头的意思,而且考虑到一篇里面敏感词汇太多可能会翻,所以还是分章比较妥当。没有意外的话今明两天大概能写完的。这篇到底要不要用外链我现在心里还没底,真的在反复试探老福特的底线...

为了古生我真是什么北极圈都即管跳呜呜呜,希望被香到的朋友路过时可以留个言鼓舞一下清早六点半起来写到现在的我(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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