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牡丹亭外
By Velonica
1.
这人间苦什么？
怕不能遇见你。
2.
秋天的公园空气明净，太阳溶溶脉脉的，把人也晒得像棉被一样松软。费渡穿着最简单的棉布T恤和七分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脚上竟然也穿起了主打舒适而外形逊色的布鞋。即便如此不修边幅，还是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夺目。
像一根逆着光、浮浮沉沉的羽毛，看得骆闻舟心里发痒。
"秋天真好啊。"
这声自言自语细微得就像嗫嚅。费渡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他几秒，然后倾身抱了上去。
3.
对文学作品的兴趣有限，骆闻舟只是隐隐约约记得，不知道是哪个卖弄腔调的文人骚客，玩些欲说还休的哑谜游戏，想要表明心迹，却又故作矜持地对着情人说了一句：今夜月色真美。
要这么类似的一句话从费渡口里说出来，他才终于豁然开朗。
4.
秋凉以后骆闻舟的犯困越发严重了。周末的早上能够睡个心满意足，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费渡合着遮光帘，在漆黑的房间里用手提电脑看报告，键盘和鼠标都是特地为了他而买的静音款，心里每次都是一软。真想把这人捞进怀里，再痛痛快快地一觉睡到世界末日。
临了一想，这小子早上起床肯定还没喝一口水。撑起睡散了架的一身筋骨，这才又赶紧到客厅烧了一壶水。
"饿不饿？"
伸手去摸了摸费渡的小肚子，好吃好喝伺候着，终于把这骨瘦如柴的花架子养出一点舒服的手感。
"看师兄睡觉管饱。"
话是这么说，费渡眼睛都没从报告上移开一秒，却是驾轻就熟地往骆闻舟胳膊上舔了一口。
"……"
"我看骆一锅倒是要喂——"
"可收了您的神通吧。"
感觉到身体里的热度在不受控制地缓慢上升。骆闻舟有点挫败地叹了口气，又趴回到费渡身上，样子像萌宠博主常常分享的那些打扰主人工作的猫。
早餐也好，午餐也罢。爱人在怀，就哪也别想去了吧。
5.
要这暖秋的太阳像琥珀一样。
从头到脚，包裹他们的全身，不需要呼吸，也不用思考，就这样凝结成金色的标本。
成为彼此的所有吧。像处理标本那样，去除全部的内在，让你充满并成为我的所有吧。
6.
直到一两年前，骆闻舟还坚决站在穆小青这种老年微信用户的对立面，鄙视各种耸人听闻的健康知识推送，乐此不疲地花时间在各种亲戚群里辟谣，"XX根本不会致癌"、"这个推送就是瞎写的"，然后让他老妈下不来台。
可就是今年早春，费渡莫名其妙得了一次咽炎，旷日持久的咳嗽让骆闻舟下定决心自己把烟戒了，顺便还严格禁了费渡的一切零食烧烤夜宵甜食冻食辣食，就连上床都不许熬夜——当然，偶尔有过一些失败的意外。
让他最透彻地认识到自己的改变，则是费渡前几天半夜打到市局的一通电话。
"费渡，"他一望挂钟就暗暗咋了舌，"我再过半小时就……"
"熬夜的危害: 内分泌失调。内分泌失调是健康最大的敌人！身体其实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
"……费渡？"
"……那么顽强，长期熬夜会导致我们的激素分泌紊乱，进而引发身体机能错乱，如果不加重视，一定会酿成大祸！"
"你念什么呢？" 他费解地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通话的对方的确不是他哪个闲得发慌的多事亲戚。
"你早上发给我的推送。"费渡拿腔拿调起来还真是像那么回事，"骆队，知法犯法怎么罚？"
"天爷哎。罚无期徒刑，下半辈子都在家里陪你行不行？" 他实在哭笑不得，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转发过这样的推送，"先睡好不好？我马上就回。"
7.
秋天那么好。
可是，光是想象某个你不在身边的秋天，我都好像剥皮拆骨、油煎火燎那么难熬。
8.
"……你说话要算话。"
说不上来怎么回事，费渡简简单单的六个字，砸进他心里，掷地有声地疼。骆闻舟这才觉得，"下半辈子"这几个字，像是心口剜肉，忽然就让他胸口紧得喘不过气。
9.
这人间怕什么？
害怕是，自从我遇见了你。
10.
午后的湖心公园树影疏落，老人们弓着背往来走过，年幼的孩子嬉嬉闹闹地追赶，对人生一无所知的天真表情，看了真是让人又悲伤又动容。
费渡整个人靠在了骆闻舟的身上，往来人群的侧目完全不放在眼里，一言不发，沉默得仿佛已经睡去。
月光很好。秋风也是。
假使真的让他把余生托付，这副胸膛有没有准备好，不论遭遇什么死生、无常，都绝对不可以让他失落？
11.
"我好怕....."
"我知道。"急忙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瘦削的肩膀，骆闻舟头一次发现，深爱和剧痛可以如此亲密不分。
秋天真好，好得像爱情一样，让人要手足无措了。他只好反复地、温柔地亲吻怀里的人，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说: "我知道。"
12*.
愿有情人白头偕老。
Velonica 10/4/18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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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我最思念和深爱的人。今年的秋天真的很好，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希望你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