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得与你没牵连”

 

【舟渡】思凡

*为大家带来周末的快乐



1.


我想我已经开始慢慢明白,这荒芜世界哪里可爱。



2.


骆闻舟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费渡正好在听这个季度的财会报告。见到电话振动他挑了挑眉,工作时段他们很少联络,他也不是开会时间会接私人电话的人。


他转了两圈手上的钢笔,来电显示不知道是骆闻舟什么时候偷偷给他改的,是一张臭美得不行的腹肌照,位置选得很是暧昧,照片的边缘还能隐隐看见一点身体毛发。


“怎么了?”


本来在专心听报告的周怀瑾转头瞥了一眼,费渡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笑出了声。


“没事,你们先听着。”


他抄起电话转身出了会议室。



3.


“.…..你开会呢。”


不知是不是信号不好,电话那头骆闻舟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听不出什么语气,至少不是什么急事,费渡拽着的神经轻轻地放松了点。


“嗯。怎么?”


他现在是个标准的“骆管严”,连秘书都不记得的日程骆闻舟都知道,当然没理由不记得他今天开例会。


“.…..没事儿,就是小感冒。”隔了电磁波几层的转化,骆闻舟带了鼻音的嗓音听着要命地性感,让费渡不合时宜地又联想了一下那张来电显示,“一点儿都不严重,你忙吧,别理我。”


“哟。”费渡听了这话,噗嗤一下笑了,“老骆你今年几岁了?跟我这撒娇呢?”


“啧。”光天化日撒娇的老骆同志听话很会选重点,“这才处几年就改口叫老骆了……又跟办公室小秘卿卿我我呢吧,叫我叫这么疏远,跟人装单身呢……”


“您选那扳指那么大的戒指,哪个眼瞎的小姑娘还会觉得我单身?”费渡基本没怎么听过他师兄这么理直气壮地无理取闹,这会儿觉得有意思极了,“那要怎么叫你才可以啊,小骆小朋友?”


“……”电话那边的骆闻舟大概是吸了吸鼻子,“.…..怎么好歹也叫个老公……什么的……”



哎哟,这怎么还害羞上了。


费渡抓着手机,嘴角险些咧到耳朵边上,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又甜又酥、拖长尾音叫了一句:“老公——”


端着茶水路过的实习生差点一个跟头翻倒在地上。



4.


年轻时做心理咨询那段时间,费渡自己读过很多哲学宗教的杂书,从虚无主义的讽刺小说读到佛学万象皆空的经典,连圣经也耐着性子仔细看过一遍。


新教告诉教民买了赎罪券就能得到饶恕,大乘佛教净土宗的法门又告诉百姓说,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将来自然可以渡到西方极乐世界。



他读完总是苦笑。这些扫兴的神佛里便是连个说谎高手也没有,连他这么诚心实意地想要自我麻/醉,还是无法被任何人嘴里描述的救赎打动。


他甚至有点羡慕那些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可以如此地豁达,一定是对这满目疮痍的人间地狱,一无所知的、幸福的人吧。



5.


回家路上连闯了几个红灯,好在他走得早,没撞上交通高峰。费总毕竟是以前赛车玩命的主,飙车回个家的技术还是有的。


走进楼下饭店的时候,费渡忽然又想起他老公骆闻舟同志假正经的几句嘱咐:“楼下打包份粥就行了,随便点。”


成吧。总之这病人的话今天得按反话听。他没忍住又为那人装模作样的腔调笑了起来,一手转着钥匙圈,一边哼哼着歌,转身进了旁边的超市。



可没怎么思考地转进一排货架,费渡忽然愣了神。


他进的是保健品的那个区域。几乎每一次进超市,他都是来买慰问品的。



当初跟在他身边,亡命天涯的那群默读者,撕掉了仇恨的标签,一个个其实都只是普通脆弱的平凡人,老弱妇孺不在少数。


不平凡的只是,还不知道要多久、拿出多大的勇气,他们才能像平凡人一样再次信任这个使他们受尽伤痛的社会。



他看着指示牌找到了生鲜区,菜叶上沾着水滴的果蔬,拥挤着挑选水果的主妇,贴了显眼标签特/价的鲜肉,这一切看在他眼里既陌生又鲜活。


从来没有那个瞬间,他居然觉得,可以为了某人买菜做饭,是件这么幸运的事情。



“小伙子要酸奶伐?”忽然有人碰了碰他手臂,费渡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销/售大妈好像没有留意到他这稍嫌过激的身体反应,殷勤地跟他推销起来,“这个酸奶很好的哇,全家喝都合适的,买两排买两排吧,你看现在搞特/价多便宜,老婆肯定也会喜欢的哇……”


他轻轻笑了起来,刻意腾出自己戴了戒指的左手,接过大妈手里的酸奶。


“嗯。我老公是挺喜欢。”



6.


为了谁,我竟开始思恋这悲哀凡间。



7.


费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陶然刚把孩子哄睡着。常宁才生完孩子不久,陶然跟着请了产假,还真不比在市局上班轻松,做了十多年的人民公仆,现在光伺候这么一个小不点都有点吃力。


“陶然……前腿肉和后腿肉有什么区别?”


“.…..”陶然累得脑子下了线,一时没琢磨透费渡这个问题究竟是从生物学还是解剖学的角度出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在买菜?!”


“哄孩子呢。”费渡没多解释,“到底有什么区别啊?我看着一模一样啊。”


“你要做什么?炒菜还是做汤?”


“嗯……做粥?”


“前腿肉吧,嫩一点。”陶然顿了一顿,又追问道,“孩子?”


“是啊。比你家那位还难对付。”他听得不太清楚,但费渡似乎是在电话另一头笑了,“谢了啊。”



8.


提着大袋小袋回家的时候,费渡菜谱还没想好,甜言蜜语倒是满满地筹备了一箩筐,管够他师兄撑到开饭也不会饿肚子。


他敛着声音进了卧室,大热天的,骆闻舟自己给自己裹了很厚的棉被,关了空调开着窗在发汗。费渡连“发烧了需要捂汗”这点常识都还是骆闻舟教的,搁在以前,他多半会觉得骆闻舟这是烧坏了脑子。


真病了啊。他胸口里那点克制不住的心疼悄悄地冒了头,动作很轻地把被子拉下来一点,骆闻舟皱着眉,满头都是汗水,睡得很不安稳。



他也知道这么做毫无意义,可是到底没有忍住,俯下/身子,搂了一下裹得像一块小面包的骆闻舟。


“乖乖,没事了,不难受了啊。”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发出这么傻,这么幼稚,这么温柔的声音。



9.


凭着对犯罪理论体系的全面精通,费渡认为,处理猪肉也就是处理猪的尸体残块这项工作,应该不会对他构成太多技术上的挑战,可是拿着手机查了半天的菜谱,又看了看袋子里这块肉,空有理论知识从没有实践经验的费专家还是忍不住啧了啧舌。


和骆闻舟在一起的前一半人生,他花了漫长的时间,把自己当成机器在修整,那些最像人的零件——害怕痛,畏惧死,多余的良/知,泛滥的同理心,诸如此类,一件一件,几乎是粗暴地从身上拆卸下来。



可他到底还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一个人,即便他自己多不愿意。


那些曾经被视为累赘的情绪、感知,还有零零散散的生活技能,在他的身体深处,自己缓缓地又恢复了生命力。



化雨春风,重新去爱的那份冲动,简直来势汹汹无法阻挡。



10.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为了谁,我竟然看懂这人间的生趣盎然。



11.


“怎么办,我快哭了……”


“哎。”费渡吓了一大跳,手里的菜刀都差点没捉稳,身后一个暖烘烘的大火炉悄无声息地靠了上来,“干嘛呢不好好躺着?吓死我了……”


“不行。我先哭一会。”


他师兄人是病了,手上还是很有力道,牢牢圈着费渡的腰,埋头在费渡的肩窝里。


“哎哎哎哎,这一身的汗呢。”费渡苦笑着抗议起来,真有种养了个儿子的错觉,而且还是那种踢完球赛不洗澡就往妈妈怀里跑的傻儿子。


“不觉得很性感吗。”骆闻舟平时几年也不病一次,今天是铁了心要撒娇个够本,伸了舌头又把自己刚刚蹭到费渡耳后的汗给舔掉,直舔得费渡浑身血管都收缩起来。


“师兄。”费渡索性放了手里的刀,洗了手,转过身面对面圈住骆闻舟的脖子,“我呢,不用吃饭,做点什么,也就管饱了。”


骆闻舟人烧得迷糊,身上又软绵绵地发晕,听了这话直往费渡身上靠,压得费渡没办法,人都差点坐到流理台上。


“——但是你呢,”费渡赶紧两只手架住他师兄往外一推,“感冒病人,肠胃不好,我建议你,还是老老实实,等我给你做点好消化的。”



骆闻舟也不知道是听懂没听懂,带着汗水垂下来的几缕头发贴在脸上,大概是因为发烧内热,嘴唇鲜红欲滴,一双眼睛迷迷蒙蒙地,紧盯着费渡看。


费渡跟他对视了几秒。


还真他妈的是有点性感啊——他一边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边又把人揽回到怀里,尽兴地吻了个够本。



管饱,至少能让他支撑到开饭时间。



12.


不用什么虚拟的信仰,也不需要谁施舍的救赎。


谢谢你慢慢教我明白,这有你存在的人间,每一寸每一处都好可爱。



13*.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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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使我高产!(。)

我大概就是那么个邀请大家点梗但最后都妹有写的无聊之人...

bgm:林宥嘉《思凡》

这篇文如果定义一下属性大概就是“宠粉”(...)

希望能给被《人质》伤害了的朋友们带来一点儿周末的甜蜜时光!

然后也谢谢在草稿给我评论的人,我都有看到!谢谢你们!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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