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得与你没牵连”

 

【舟渡】人质(五)

*正剧向/剧情流/悬疑题材/失忆设定

*下周结局/发誓是HE 

*前文:(一)&(二)&(三)&(四)

*今天推荐bgm:Damien Rice - The Greatest Bastard.



16.

 

那是一个暴雨如注的星期五。一个适合一边听歌,一边翻来覆去地回想喜欢的人的星期五。

 

我开着车,副驾驶上杂七杂八地堆了糖炒栗子、刚买的菜、猫粮,还有准备送去给费渡的一把雨伞。

 

虽然也有购物袋,也有车上收纳的抽屉,但我一直就喜欢这么把东西堆着。就像小时候骆诚出差完回来,接我放学的时候,虽然嘴上没一句好听的,但却非要把带给我那些好吃的好玩的都堆在副驾上。我一拉开车门,又显摆又开心地拖长了嗓子叫一声“哇——”,一定要让路过的小孩儿都看得眼睛发直才可以。穆小青平时最爱收拾整理的一个人,也就只有这种时候由着他。

 

说也奇怪,现在的费渡早就已经不是十四岁无依无靠的可怜小孩。别说是雷阵雨,就是今天洪水袭城了,我也毫不怀疑会有大把的姑娘小伙抢着给他送救生衣。

 

可胸口里零星半点的那抹心疼,好像就连洪水泛滥都无法浇熄。

 

就想由着他,想就着他。想到他可能正站在落地窗前望雨,沉默地注视远方,念一声他的名字,他就马上会笑着回头。光这么一想,就觉得眼前无休无止的车水马龙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我焦躁地把出汗的手心放在车载空调前吹干。说不清为什么,今天的塞车让我特别不安。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的时候我吓了一跳。电话对做我们这一行的人简直就像定时炸弹,逃不开避不过,而且十之八九没有好事。

 

手指触摸到电话的那刻,指尖处跳动的脉搏似乎略微加快了。我一边调整车距,一边快速地扫了一眼屏幕,未知来电,七月十三日,星期五,橙色暴雨信号。

 

 

未知来电。十三日,星期五,橙色暴雨信号。

 

他妈的骆闻舟你是个无神论者啊。我没忍住冲自己翻了个白眼,然后按下了接听。

 

 

“喂——”

 

“城北高速西南出口,有一辆39座的校车,车上有25个孩子,一个老师,车上有炸弹。”

 

真奇怪。我听见的是费渡的声音,那么镇静,那么平常,甚至听上去还有点温柔,让我忍不住心里一软,想要嘴欠地叫一句宝贝的那种温柔。

 

“听见了吗师兄?叫拆弹组过去,就现在。”

 

他在说什么?

 

我忍不住拿开手机又瞄了一眼屏幕。未知电话,十三日,星期五,橙色暴雨信号,正在通话中。

 

我再一次把耳朵靠近电话:“费……”

 

“快点!”他音量提高了一点,千真万确,那就是费渡的声音,“没时间了,听到没有!”

 

 

我猛地踩了一脚刹车,紧跟在后面的车流立刻喇叭大作,像是还嫌我现在不够清醒那样,撕心裂肺地放声鸣叫。

 

 

17.

 

陶然的电话这时火急火燎地转接进来,像是把我的心脏从悬崖边上狠狠踹了一脚,任它自由落体。我左右看了看,好在另一边的出城的方向的车辆还不多。

 

“闻舟是我,市局刚刚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是一个小女孩打开的,说校车被坏人劫持了,车上有定时炸弹——”

 

我咬了咬牙,狠狠踩了一脚油门,撞开金属路障,冲到隔壁的车道。

 

“是不是在城北高速,西南出口,而且是39座的校车……”我的太阳穴绷得发痛,“我在路上了,十分钟就到。”

 

“你怎……”

 

“别废话了,拆弹组叫了没有?”

 

“叫了,但是……”

 

陶然的“但”字一脱口,我忽然心口一凉。

 

“但是什么?”

 

“但,但是……”

 

“他妈的说!”无法控制的不详感在我身体里膨胀,简直要把我整个人皮都撑破,“是不是费渡?!”

 

“你……你先停下,闻舟,先别开车。”陶然深深呼吸了一口,颤抖的声音随着电信号一路蔓延到我高度紧张的大脑皮层,“费渡在城南,他被人囚禁了,身上……也有…….”

 

 

自由落体。悬崖飞坠还不算,这一次,我面前是无涯地狱。

 

我眼眶猛地一热,头脑却像浸入北冰洋那样冷却下来。

 

 

“告诉我具体位置,犯人线索,还有安排拆弹组马上——”

 

“他不肯说……”我从来没有听见过陶然用这样的声音对我说话,像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孩做了噩梦那样魂不守舍,“闻舟,怎么办,他不肯说……”

 

“查他的电话信号!”我这一句简直是在咆哮,“他是不是打电话给你了?查他的信号源!你说他被人囚禁,犯人怎么可能给他手机?!他一定是想办法逃出来了,他……”

 

我飞速地掉头逆行,接连几次差点撞到正向驶来的车辆,但还是死死地踩紧了油门。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我过了一会才意识到,那是陶然握着电话正在摇头。

 

“没有用……那个电话是加密的……费渡说,他说,这两个炸弹,如果拆除任何一个,另外一个立刻就会爆炸……”

 

“怎么可能!”我无法自控地冲着电话放声大吼,“怎么可能!费渡刚刚还和我说话了,他现在好好的!!”

 

“那个劫犯是朗诵者。”陶然的声音伴着强烈的鼻音,可是他拼命地维持着自己的冷静,一个字一个字地向我报告,“他是来报复你的,闻舟。”

 

 

18.

 

这一个电话没有结束,“未知号码”四个字又跃然扎进我眼里。我按下按键的时候几次都没有接通,一边骂粗口诅咒这破手机,我一边意识到,那是我的手正在发抖。

 

“……费渡……”

 

我疼得简直要读不出这两个字。

 

“‘当黑夜来临时,没有人可以留住他角落里的白天。深渊是每一个人的深渊’骆队,你听过这句话吗?”

 

——操他妈的。爆裂的愤怒腾地点着了我。

 

“你是谁,想干什么,费渡人在哪里?”

 

“别急啊骆队,”那个变声器处理过的嗓音阴阳怪气地笑了,“你们警察审案子,就是这么没有耐心,所以……”

 

“你他妈的——”

 

“.…..所以,我们无辜的兄弟姐妹,才会被你们这样恶心龌龊的垃圾,嘴里吠着仁义道德的狗,一个个丢进深渊……”

 

“费渡在哪里,我最后问你一次。”我五根手指都死死扣紧了电话,分不清是屏幕还是钢化膜被我捏得泛起裂纹,“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读电影台词。”

 

“嘶——对呀,”电话那头的人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了一样,自顾自地吸了一口气,“没时间了,我都快忘了。怎么办,还剩十分钟,他就要被炸成一堆烂泥了——”

 

“你到底想怎……”

 

“燕南食品厂的二号货仓,骆队。去救他吧,然后市局刑侦队的大队长玩忽职守,害死一车学生老师的新闻,第二天就会登上全国头条。”他的笑声恶心而又刺耳,“别嫌深渊太脏,我们都在下面等着你……”

 

 

19.

 

我做刑警第九年了。手下的恶性案件,重案大案都办过,出席过自己师傅的葬礼,目睹过同事惨死,什么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的凶犯,我都亲自面对面地审过。从选择这个职业的这一天,我就知道,在将来的某天,一定有逃不过的反噬在命途里等我。

 

逃不过的,那就没必要去逃。大厦将倾,一生里本来做不来那么多的平衡计算,人生有的代价注定要自己去背负。

 

 

我万万没有想过,那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命里居然杀出来一个费渡,孱弱得连稻草都不如,比纸还单薄脆弱的一个人,只身横在噩运的车轮面前,面不改色地说要替我。

 

 

可他凭什么——

 

我用力地眨动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GPS导航,热泪奔涌,我却腾不出一只手去擦拭。

 

他凭什么——他就连问也不问我——

 

 

“骆队,我们的人到了城北高速现场。”

 

“骆队,劫犯手上有枪,拿孩子在做人质。”

 

“骆队,劫犯同意换我们拆弹组的同事去做人质,可是现在没办法解救孩子们......”

 

“骆队,倒计时五分钟了,怎么办……”

 

 

“再等等。”我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喉部的肌肉这样一拉扯,像是要把心口的一块肉也拽出来,声音变形得厉害。

 

“骆队,可是……”

 

“我说他妈的再等等,你听不懂吗!”

 

 

我颤抖着用手指抹干净屏幕上的泪水,离燕南食品厂还有两分钟的车程。我盯着屏幕上的那个红点,好像这整个前半生,所有的意义,价值,砝码,标尺,什么道德人命,公权王法,统统加在一起,也不如眼前这个红点来得重要。

 

 

(道德?当黑夜来临时,没有人可以留住他角落里的白天……)

 

(我们在深渊的底层等你……)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玩了命地攥紧手机,所有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件执着——费渡手上有电话,他可以打电话,他一定有话要对我说。

 

他肯定有话对我说。

 

所以最后的那通电话打来的时候,甚至没有等他开口,只凭那个鼻腔发出的气音,我已经知道是他。

 

 

“费渡你给我听好,横竖大不了我陪你一起血肉横飞,老子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但是你想抛下我一个人逃走,门都没有!他妈的门都没有!你想要我下半辈子只能攥着张黑白相片以泪洗面,你他妈的做梦!你现在敢不听我的话,你敢丢下我,你信不信我,你信不信,我就忘了你,找一个比你听话比你好看比你老实的,我就和别人在一起,然后再也……再也……”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无伦次,五脏六腑好像一块被人剪得破破烂烂然后又用力攥紧的抹布一样,胡乱揉成一团。

 

然后再也什么?再也没办法忘记他吗?

 

 

“师兄……”费渡忽然在电话那头轻轻地唤我,不急不躁,声音好像平时撒娇要我给他打开酒柜那样好听。

 

“我这个人呢,打小就厌世,刚认字的时候就偷偷上网去查怎么自杀,这辈子什么胡闹都做过。反正活着本来就是无边苦刑,我已经很累很累了……”

 

真奇怪,今天全世界都不肯听我说话,不论我怎么嘶吼怎么呐喊,所有人都不肯理睬我。

 

“可是一想到你会忘不了我,我现在心里疼得厉害……

 

“快点忘了吧。找一个比我听话的,不惹你生气的,不让你操心的,乖乖听你说话的人……”

 

他轻轻笑了一声。

 

“可是不要比我好看啊,我会吃醋的。”

 

 

“费渡,”我觉得现在涌出的每滴眼泪一定都流走了我的一点灵魂,否则为什么我觉得整个生命都变得越来越轻,“费渡,你要做什么。”

 

“求你了,忘记我。”

 

“费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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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写了一个晚上还是写不完...本来想着第一章更新的时候也是周三,今天就一口气结局吧。不过没有成功...

关于这个案件的逻辑如果大家有兴趣我之后会再详细解释一下。

不知道这样看下去会不会觉得这个故事很不合常理或者很鬼扯...?

今天找了很多悲惨疼痛虐心的歌来找情绪,最后却是听到Damien Rice这首平平淡淡的the greatest bastard,被虐得千疮百孔...


Some fret it, forget it

Some ruin and some regret it

I never meant to let you down...


Am I the greatest bastard that you know?

我是不是你认识过的最了不起的混蛋?

The only one you can't forget?

是不是唯一的那个 你忘不了的人?


呜呜呜你是你是行了吧(抹泪)


最近是工作+训练+备考三重压力,一天崩溃846123876次。谢谢在艰难的日子里陪伴着我的人们。


“活着本来就是无边苦刑,师兄,我已经很累了......只是一想到你会忘不掉我,我现在心里疼得厉害......”


《人质》在构思之初,我的脑海里只有这一句台词而已。


希望能竭尽全力让它不要烂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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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都熬夜了......补充解释一下这个案子。

可能会有人好奇为什么嘟没有被炸死,因为事情的真相是......嘟那边的炸药量其实不致死。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劫犯是想要折磨嘟和骆队两个人。嘟如果死了骆队跟着殉情,在劫犯角度觉得太便宜他们了。

所以如果骆队选了救嘟,那他下半辈子就要背负害死那么多条人命的阴影。

而如果他选择不救嘟,嘟会被炸成毁容或者残疾,但是不会死,然后他永远要带着愧疚面对嘟,而嘟也再一次经历被所爱之人抛弃的折磨。

然而我们的嘟...他不是一般的嘟...嘟怎么舍得让骆队选,所以根本不等骆队过来,他就选择了自己引爆炸药。

所以嘟打电话给市局的时候不肯说出自己具体地址,最后是劫犯主动告诉骆队那个地址,因为他要逼骆队作选择。

只是对费渡而言,他宁愿死,宁愿骆闻舟余生痛苦,也不要骆闻舟为了自己双手染血。他要他的师兄永远是那个顶天立地的阳光勇敢的人民警察。


“当深渊来临时,它会是所有人的深渊......”朗读者拼了命也要证明,所谓人间的正义道德,在面临保护心爱之人的选择时,都不值一提。


可是费渡不打算给他机会去证明这个邪恶的命题。


还有些别的内容会在下次更新的时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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