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得与你没牵连”

 

【舟渡】恶之花

1.

 

你是来自深渊,还是降自星空?

 

 

2.

 

“转过来......”

 

骆闻舟心里一跳。一只体温略低的手穿过他的腋下,轻轻把他从胸口揽住。

 

办案晚归,才刚蹑手蹑脚地躺下,没想到还是吵醒了费渡。

 

“转过来,好不好。”

 

那好像在发抖的尾音蛰得他整个心胸都痛了一下。

 

下意识地翻转过身,费渡发凉的手指尖就准确地覆上他脸上的伤。片刻前他还在紧张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会让费渡难受,下一秒,温热而潮湿的物事覆上了他的脸颊。

 

 

费渡在吻他血迹未干的伤口。

 

 

3.

 

上次休假,他们一起去了街心公园。湖面才冻上没几天,天性多动的骆三岁就非要到湖心去滑冰。

 

“暴雨天玩死亡赛车的费总连滑冰也怕,不应该吧。”

 

骆闻舟一边嘲笑他,一边又牵着他两只手,慢慢地后退。

 

“不应该。”费渡低头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不知怎么也扬起了嘴角,“我变了啊。”

 

 

4.

 

变得胆小,变得贪生。认识你以后,才发现人间还有这么多可留恋。

 

 

5.

 

“我总觉得,好像忘了对你说。”

 

“说什么?”

 

“‘别拿我的心肝去喂狗’......”

 

他由脸上的伤口一直吻到耳畔,低沉又好听的嗓音振动着鼓膜。高强度的连续工作,过度紧绷的神经,跃跃跳动的太阳穴,还有一阵一阵刺痛的伤口,突然都变得很遥远。骆闻舟的意识里只剩下摩挲他皮肤的指尖。

 

 

那么温柔。他那么努力,才堪堪握住的一双手。

 

6.

 

你的吻是*药,你的唇是药瓶。

 

使英雄怯弱,使孩童勇敢。

 

 

7.

 

他们专门找了一天去买钻戒。费渡不打一声招呼就开着他拉风的SUV来市局接人,试遍市中心各个高档珠宝店,最后还是找了一个高定品牌做私人定制。饶是老流氓骆闻舟也有点架不住这么大张旗鼓的排场。费渡刷卡签字的时候,他在一边盯得眼睛都直了。

 

“罪恶的资产阶级又在刺激劳苦大众了。”设计师给骆闻舟量戒码的时候,费渡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是不是想斗争我很久了。”

 

“不是。”骆闻舟也面不改色地跟他咬耳朵,“做小白脸感觉好爽,老公,以后也要对人家好哦。”

 

一边的设计师一个手抖,铅笔笔尖都折断了。

 

 

8.

 

至于那个灯丝绕几圈做成的简陋戒指,后来被费渡悄悄缝在了骆闻舟最喜欢的一件外套内侧,刚好是靠近左胸心脏的位置。从小到大没碰过针线的费公子为此还专门打了个电话请教穆小青,手上扎破的几个伤口只好统统都推给骆一锅。

 

变了啊。真的变了。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抚摸自己缝出来的不甚平整的针脚。费渡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默默地笑。

 

 

 

9.

 

都说人体的细胞平均七年可以完成一次更替。就是七年前那个夏天,他坐在台阶上等他来,他读懂了他的眼睛。

 

 

变了吗?是变了的吧。

 

现在想重新活一次,还来得及吗。

 

 

10.

 

他们一起去了费渡母亲的坟前祭拜。骆闻舟看着费渡在安保人员给的单上登记,在骆闻舟的名字边上,不假思索地填了一个“家属”。

 

他到底没能忍住内心的波澜,轻轻握住了费渡的手。

 

那只手并不凉,也没有发抖。就和他每一天每一晚,都捧在胸口的一样。

 

 

11.

 

“太小看我了吧。”

 

骆闻舟抓住费渡伸在他口袋里的手,后者似乎想借着告别吻的掩护偷偷拿走他外套口袋里的烟盒。

 

“替代疗法。”费渡笑得毫不慌张,甚至还更俏皮了点,“接吻代替吸烟,怎么样?”

 

“好主意。那我只好带你上班了。”话音甫落,他狠狠吻上这张涂了蜜的嘴唇。

 

 

想他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费公子是何等角色,要骆闻舟约法三章斗智斗勇,像对付骆一锅似的用尽心机管好他的健康起居。真没想到有一天,也有费渡反过来操心他的时候。

 

——手段比他高明得多,这他完全承认。

 

 

12.

 

淋浴间的水声停止了。拖鞋踏地的声音,倒水的声音,喉咙吞咽的声音逐次传来,随后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出现在他身前,牢牢地把他锁进怀里。

 

“好热啊。”费渡漫不经心地抱怨着,但又像小猫靠近暖炉一样,贴近骆闻舟运动后体温偏高的胸口。

 

“在看什么?”抱了一怀的温香软玉,骆闻舟心满意足地在费渡的后背轻轻蹭着,“房产资料?......还是加拿大的?没听说你们集团有这个业务啊。”

 

费渡也不回答。两个人耳鬓厮磨了一会,连骆一锅都看不下去地喵一声走掉了。许久,他忽然问:“你们公职人员是多少岁退休来着......?”

 

骆闻舟上下揩油的手略微地一顿。

 

“不是吧......”

 

“骆队,”费渡好像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你真的很没有做小白脸的自觉哎。”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了,似乎是把头埋在了他的肩窝里,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13.

 

这又何妨,你来自天堂或地狱?

 

这又何妨,你究竟是上帝或魔王?

 

从没想过,这恶可以开出美丽的花......

 

 

14.

 

“以前......我连三十岁以后的事都没想过。”

 

笔记本的散热扇低声转动着,除此之外,听不见任何的声响。费渡端起手边的茶润了润喉。

 

“给我好好活到那个时间,好吗。”

 

 

15.

 

无惧死生,蔑视人伦。

 

曾经那样地决绝过。浸泡在了淤泥的深处,顽强地无氧呼吸,要释放出最后的毒液,请这人间跟我一起腐烂。

 

是什么时候改变了?

 

是什么人.....我居然如此地放不下。

 

 

16.

 

入冬以后费渡变得越来越贪睡,不借助酒精也能一夜安眠,早上怎么叫都不肯醒,只是迷迷糊糊地来吻骆闻舟的嘴唇,借以让他闭嘴。本来就是赖床大王的骆队长一边在心里感慨狐媚惑主,一边抱着自家的费狐狸继续睡回笼觉,一直把年终奖都睡没了才意识到问题的严肃性。

 

风风火火赶到市局的时候果然一众手下都已经到岗了,看在早点的份上没人弹劾他的迟到问题,只是有几个声音隐约嘟嚷了一下“费总”“五星级”“怀念”之类,让骆队的眉毛没忍住抽了一抽。

 

“闻舟,收发室有你的快递,帮你签收了。”陶然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冲他招手。

 

“哦,这么快?”能寄到市局来应该不是私人文件,大概是昨天傍晚向市政要的一份资料,“帮我拆了看一眼吧。”

 

“哦......怎么是英文文件啊。”陶然愣了愣神,“这好像是......房屋合同?”

 

骆闻舟一顿,随即被手里的肉包子噎了个正好,剧烈咳嗽起来。

 

“这里还有个便签......”没等陶然说完,骆闻舟赶紧把他手上的文件统统抢走,咳嗽咳得惊天动地,整个办公室都在伸头看他。

 

“写的什么?哎写的什么啊,骆队你太小气了,看一眼嘛!”朗乔好像还嫌不够惹人注目地大声嚷嚷,骆闻舟头都不回,狼狈地躲回办公室把门摔上。

 

“没用的,我都看到啦!”陶然不知死活地补了一句。

 

 

灌了整整一大瓶水,他的咳嗽才勉强收住,眼角都溢出了泪花。

 

骆闻舟不知为什么手有点发抖。他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这几张薄薄的纸,却又好像一个字也没读进去。纸上贴着的黄色便签剥夺了他全部的视线,上面是漂亮又熟悉的手写字迹。

 

 

污秽的,你把它烧尽。

 

粗糙的,你把它磨光。

 

懦弱的,你使它坚强。

 

页脚上缀了一个精致的“费”字。

 

这一笔一划,他反复地读,反复地看,一个小小的汉字,几乎要描入他一生的脉络里。

 

 

17.

 

要这天地同陨落,和我内心的邪恶去陪葬。

 

可终于发现,人间原来还有一个你。

 

 

我到底还是舍不得。

 

 

18*.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新年快乐。

 

 

Velonica 18.1.3 11:11

 



******

前两天读了@谍兮 太太写的bloodstream,骆队对费渡说,地狱有你我也闯一遭,堕落算什么?觉得很感动。如果换成费渡的视角,大概是“人间有你令我舍不得”吧。


文中所有诗句来自波德莱尔的《恶之花》中的《献给美的赞歌》。


btw稍微补充下,费总在温哥华买房的主要原因是考虑了老杨的前车之鉴,希望骆队退休后能够出境到国外养老,比较安全(。)


总之是把生死当儿戏的费大爷变成了考虑安全考虑养老考虑养生的费老妈子的故事(。)


祝大家新年快乐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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