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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岛纸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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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渡】招摇

*将近9k字的一个中短篇

*一句话介绍:天要下雨,费总要发骚,就算是燕城刑侦大队长那又能怎么样呢



By Velonica

 

1.

 

众所周知,金丝鸟是不可能被养成小家雀的。

 

 

2.

 

“……啥白马会所,要我说这就是个种马会所啊。”

 

会议桌上摊着一个全黑外皮、镶好金边的图册,上面一页一页都是照片,不细看或许会以为就是本高级相册。凑近了看,里面一水儿的养眼俊脸,还全都穿得像漫画里面的私人管家似的,看得郎乔啧啧称奇。

 

“制服诱惑啊我的妈,这哪个寂寞少妇能招架啊。”

 

“要不送你去解决一下寂寞呗?”骆闻舟紧皱着眉,手里的钢笔帽用力地在桌上敲了敲。

 

 “这个白马会所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运营快满三年了,经营许可申请的是餐饮服务场所,对外声称是高档私人俱乐部,”没被他俩的拌嘴打断,陶然专注地汇报手里的材料,“每年的常规检查,什么消防安全、食品质量、扫黄打非,全都配合得很,这么长时间没查出一点问题来。要不是这次收到举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住他们的马脚……”

 

骆闻舟仔细看了几眼手里的材料,关键的信息肖海洋都很细心地给他用荧光笔标注了。

 

“贩卖假酒,涉嫌洗钱,还有什么……”他一行一行地往下读,太阳穴抽了一抽,“感情欺诈?”

 

“去年收到过几次报案,”肖海洋严谨地低头确认了一下档案,“两次。”

 

骆闻舟有点无语,紧接着就听到陶然说:“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这帮人反侦察的意识太强,那么多次抽查临检都让他们偷梁换柱了。拿贩卖假酒来说,我们手上拿不到证据,就算把人铐回来也没用。”

 

“现在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啊!”郎乔对她父皇的横眉冷眼视而不见,难得遇上这么带劲的案子,兴奋得眼睛都发光了,“正好这个白马会所最近招人,我们安插线人进去,收集证据,把这帮人一举拿下!”

 

“问题是,我们上哪去找条件合适的线人,”肖海洋推了推眼镜框,一脸的忧心忡忡,读起了手里的广告信息,“年龄18到28岁之间,容貌上佳,外向大方……”

 

“父皇您今年贵庚?”郎乔像只灵活的兔子一样蹦到骆闻舟跟前。

 

“滚。”骆闻舟利索地翻了个白眼。

 

“这还不止呢。还要精通红酒知识、社交礼仪、谈话技巧,心理学专业优先考虑——”

 

陶然念着念着,声音莫名地降了下去。

 

 

偌大的市局会议室忽然像被人按了静音键一样。

 

“.…..”骆闻舟手里的钢笔掉到了桌面上,“你们他妈的看我干嘛?”

 

 

肖海洋再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看四周没人做声,作出了一则自认为拨云见雾醍醐灌顶的关键发言:

 

“谁有费渡的电话号码?”

 

 

3.

 

家里的门铃叮咚响起来的时候,骆闻舟的眼皮忍不住跟着一起跳了跳。他打开门,门外的陶然冲他笑得一脸和风细雨。

 

“闻舟啊——”

 

“滚。”

 

他二话不说把门给摔上了。

 


“谁啊?”费渡刚从公司开完会回来,在卧室里解领带,一边解一边往外探了探头。

 

“拉皮条的。”骆闻舟没好气地回了一嘴,看费渡穿着个商务正装还仪容不整的,急火火地上前去给他扣扣子,“大白天的就在这儿浪什么劲,给我把领子扣好了,麻利的。”

 

费渡狐疑地一挑眉,嘴角很快浮了起来,两只手从善如流地绕在骆闻舟肩上:“那也要看我对谁浪不是——”

 

“费渡!”屋外的陶然找准时机用力地拍门。

 

“哟,”费渡先是一愣,嘴角的笑意顿时更明显了,全然不搭理骆闻舟拉拉扯扯的手,施施然走到门口去,语中带笑,“拉皮条?市局的业务范围可是越来越广了啊——”

 

骆闻舟恨不得一掌击昏自己,家门不幸,实在是没眼看下去了。

 

 

“涉案金额都七千万了,”饭桌上的陶然启用了自己的独门绝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七千万啊骆队,四舍五入那就一个亿了!”

 

骆闻舟听了立马就想反驳,有这么四舍五入的吗?接着转念一想,嘿,还他妈真是一个亿。他只好郁郁寡欢地往嘴里塞菜。

 

“这事儿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就从酒下手,只要费——”

 

“哎哎哎哎,没答应呢还,”骆闻舟伸筷子敲了敲滔滔不绝的陶然的碗,“好好吃饭吧您哪。”

 

“——只要咱们能搞到一瓶他们卖出去的假酒,”陶然丝毫不以为意,立即改口,“有了证据,就可以光明正大冲进去搜查。”

 

“陶然你小子现在唬人真是眼皮都不夹一下了啊,”骆闻舟很有点痛心疾首的意思,浑然忘了自己几年前还在跟费渡为了眼前这个家伙争风吃醋,“搞瓶假酒就能定罪了还要费渡干嘛啊,我直接进去喝一瓶那不就完事了?不用供罪录音?不用交易记录?不用搜查藏货?”

 

“嗯,你说的是。”陶然皱起眉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把脸转向费渡,“看来不得不找你帮忙了费渡。”

 

“哎——?!”

 

在骆闻舟飙出一个震怒的高音的同时,费渡没忍住笑得喷了饭,幸灾乐祸地在旁边咳嗽了起来。

 

 

“……不是,这个事吧,真不是我小气,”

 

这饭眼看是没法吃了,骆闻舟放了碗筷,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你真觉得一个洗黑钱的俱乐部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吗?万一他们有枪呢?万一还贩毒呢?陶然,你别在这儿看我笑话,我说要借常宁给我们干一天活你能乐意吗?”

 

“贩毒?”费渡忽然插了嘴,冷笑一声,“再借他秦浩几个胆子他也不敢。”

 

 

饭桌上顿时鸦雀无声。费渡的两个哥一起扭头转向他,嘴巴大张得都能捉苍蝇了。

 

“费渡,你认识白马的老板?”

 

陶然率先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像耗子见了奶酪似的。

 

“这个嘛,”

 

费渡悠哉悠哉地抽出张餐巾纸,好像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高档名牌手帕似的,优雅地点了点嘴角。

 

随后扭转过头,撑着下颌角,冲着骆闻舟莞尔一笑:

 

“师兄要是生气,就不认识。”

 

 

4.

 

费渡变魔术一样从自己的卡包里拿出那张黑金色的会员卡的时候,骆闻舟脑子里的小人儿已经哭天喊地嚷上了——

 

糊涂啊骆大队长,真是枉费了这一世英明,天天查案办案,怎么能就连自己个儿的枕边人都没办明白?

 

费渡就跟会读心术似的,挂着他那副高深莫测的招摇笑容,一眨眼的功夫又不知道把那个包罗万象的卡包藏哪儿去了。

 

藏吧,你就藏吧。待会衣服都给你扒光,看你给我往哪儿藏。骆闻舟一边腹诽,一边恶狠狠地......没地儿能掐,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费渡啊,你跟这帮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老妈子的灵魂终于从陶然的身体里苏醒过来,刚刚那股子作妖看戏的劲儿这会都被他对费渡的担忧给压了下去。

 

“坦白从严,抗拒没门儿。”骆闻舟伸出二阳指戳了戳桌上这张看着就有伤风化的小卡片,“快点给我交代。”

 

费渡眉头一挑,要不是陶然在场,他还真想抗拒一把看看他师兄要怎么收拾他。

 

 

“这个秦浩,老爸就是做洗浴中心发家的。在燕城寻欢作乐的没几个不知道他们秦家。”

 

完全无视了骆闻舟对于寻欢作乐四个字的过激反应,费渡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秦浩是他们这一辈排行第二的,道上都叫他秦二爷。我认识秦二那会,白马还只不过是他一个满足个人爱好的地方罢了……”

 

“你俩怎么认识的?个人爱好?”骆闻舟见缝插针地强行打断。

 

“师兄,这我可要说声冤枉了。”费渡脸上笑容不减,悄没声地伸出手来,在桌子底下抚上了骆闻舟的大腿,“我这样的人,不管乐不乐意,都有人上赶着想认识我……不是吗?”

 

骆闻舟心头一酥,但一想这小崽子调情的功夫炉火纯青,指不定哪儿学来的,立即作出一副铁面无私包青天的脸色,甩开了费渡的爪子。

 

“白马的人既然都已经认识你,卧底的事彻底没戏了。”

 

骆闻舟大手一挥,下一秒估计就要让众爱卿平身退朝了。

 

“也行,”费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我就当和秦老板普通吃饭了。”

 

骆闻舟前一秒还在挥斥方遒的手猛地顿在了空中。

 

 

“什么意思?”陶然今天思维快得出奇,大概这就是传说里的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唔,他刚回的微信。”

 

费渡翘着个二郎腿,下午开会的西装还在身上没换,周身散发出一种藏也藏不住的又高档又禽兽的花花公子气。

 

他划了划手机,轻描淡写地念道:

 

“明天下午六点,在白马的水色厅……” 

 

他抬起下巴望着青筋毕露的骆闻舟,像个忘写作业的小学生一样无辜地笑了起来:

 

“……不见不散。”

 

 

5.

 

晚间五点四十,白马俱乐部门口。

 

刷了会员卡启动电梯,下降到地下五层,费渡从布置着水晶吊灯和手织地毯的电梯款款走出来,觉得自己好像浑身都染上了这里甜腻勾人的果香味。

 

 

“……说话。”

 

微型耳麦里传来一阵混乱的讯号杂音,最末只听到阴沉得好像要杀人的两个字。

 

费渡一点儿都不上火,心情阳光万里,不动声色地凑近了自己衣领下的无线麦,翕动着嘴唇低声说:

 

“爱你哦师兄。”

 

耳机里果然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不知道的是,地面上的监听货柜车里,一帮人已经呕成了一片,并且还有个云里雾里的肖海洋杵在边上愣着。

 

 

门口边上站着两个体格庞大西装革履的侍应,虽然墨镜遮掉了小半张脸,还是能看得出五官十分俊郎。白马不愧是秦二的白马,选出来的看门狗都这么非同俗类。

 

“先生晚上好。”

 

侍应说这话时瞟都没瞟费渡一眼。

 

“弗洛伦蒂诺。”费渡启唇念了几个英文字节,像是什么巫术咒语似的。侍应脸色立即一变,满面春风地为他推开大门,弯腰恭迎他进去:“祝您有个美妙的夜晚。”

 

 

“弗什么什么诺?”耳麦那头,骆闻舟一只手遮住了话筒,满脸问好地转身看向身后的手下,结果一个搭理他的都没有,各个都在全神贯注地听监听信号,表情好像在大学寝室里偷听隔壁聊天似的。

 

他再次在心里恨铁不成钢——不,应该说是恨铁太成钢地感慨了一句:

 

小兔崽子,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敢不敢给我来个美妙的夜晚。

 

 

“费渡,玩笑归玩笑,记得保护好录音笔。”这帮游手好闲的八卦人里也就陶然一个正经人了,考虑到某人现在的心情波动,他目前应该比旁边的骆队还要正经点,“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引导秦浩承认自己有不法经营,立刻呼叫我们增援。”

 

“用合法手段,”骆闻舟干巴巴地在旁边补充了一句,“合乎社会伦理纲常和家庭道德的手段。”

 

陶然本来挺投入的,听了这么一句险些破功,强行把笑意憋了下去:“还记不记得我们的口令?”

 

“陶然哥,你们平时和线人也用这么没劲的口令吗?”

 

费渡懒洋洋的声音经过无线电波的几重转化,听在在场的警员耳朵里,无端地添上了一种刺刺痒痒的性感。

 

“我们平时的口号都是‘长江长江我是黄河’。”骆闻舟不问自答,冷若冰霜地命令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我知道。”真奇怪,即便看不到画面,骆闻舟仍然能从声音感觉到,那边的费渡一定是抿嘴微笑了起来,“‘有人等我’。”

 

他有过百八十次监听卧底的经历了,头一次这么仇恨当代科技的发展落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研发出警用的微型监视系统。

 

 

像是对他的不安了如指掌那样,无线电那头的费渡柔柔地说:

 

“而且,我不会让那个人久等的。”

 

 

6.

 

跟骆闻舟胡思乱想的不一样,白马既不是古代的青楼妓院,也不是日本的牛郎夜店。这里所有的客人都是注册预约的,都有自己专属的独立包间,指定的公关接待。当然,也有必须满足的最低消费。

 

这个秦浩,按说和费渡算是同一辈的。就算道上的人没有一个不喊秦浩一声二爷,费渡也从来都叫秦二,一次也没改过口。当初他们在一个朋友的生日酒会上认识、秦浩对他死缠烂打的那会,白马还是个规规矩矩守着底线经营的小会所,撑死了最多是个乱搞男女关系或男男关系的罪名,连蹲拘留所都犯不着。

 

那年费渡刚刚十九,已经阅人无数,第一眼看到秦浩,就知道这是个血里就脏的主。每次谈论钱权的时候,他眼睛里那种毫不掩饰的征服欲和贪婪,甚至比他爸还要更甚。当然,这可以理解成是所有富二代的通病:想要证明自己能比父亲做得更好,但费渡脑里天生自备判断危险的指针,很清楚什么样的人迟早都会越界。

 

更何况,费渡在他秦二眼里到底又算得上什么?猎物?奖赏?还是他证明自己能力手腕的勋章?对付这种浑身上下写着抖S俩字的下三滥,费渡自有一套手段。你越是反抗,这种人反而越是来劲。所以当时的费渡只是略用三言两语,和秦浩暗示了一下自己背后的利益纷争,嗅到其中的危险,秦浩这种视钱权如性命的纨绔,自然而然就知难而退了。

 

 

但今时今日,情况已经不同了。燕城不过就是这么方寸土地,他费渡现在和谁在一起,终究不可能瞒上多久。秦二既然已经脏了手,开始做些不规矩的生意,费渡当然不能容忍这么个隐患始终埋在他跟骆闻舟之间。

 

他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一丝一毫的风险。这是他倾其所有也要守护的生活,更是他不计代价都要保护好的男人。

 

所以,陶然那句话说得没有错。

 

 

只要能实现目的,无论什么手段,费渡都能做得出来。

 

 

7.

 

满心以为自己应该要听见一帮不三不四的下流玩意扑到费渡身上调情了,骆闻舟紧锁着眉等了半天。耳机除了低得几乎察觉不到的爵士乐声,连一点脚步声都听不见。

 

“别担心,应该是走在地毯上。”陶然轻轻捏了捏他的肩。今天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这种被人看透的状态让骆闻舟非常无奈。

 

“名满燕城的费小公子,”骆闻舟酸酸地朝着麦调侃了一嘴,“好像也没有自己吹嘘得那么万众瞩目嘛。”

 

“费尔明娜。”耳机那头没有回应,只听到费渡再次说了句口令,声音清晰可辨,应该是冲着侍应生说的。

 

一众的警员再次陷入了疑惑的死寂里。这么对比之下,好像他们刑侦大队的口号确实是老土了一点。

 

 

正当骆闻舟的心再次悬起来的时候,只听到费渡语带调笑地说了一句:

 

“金丝鸟是不可能被养成小家雀的。”

 

骆闻舟心里猛地一顿。

 

还没想好要回答什么,那头又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线:

 

“我完全赞同。”

 

 

8.

 

“金丝鸟再过多少年也是金丝鸟,”秦浩微笑地冲费渡举了举手里的水晶高脚杯,“就好像,弗洛伦蒂诺不管过多少年,仍然会是弗洛伦蒂诺。”

 

费渡不以为意地抿嘴笑了笑:“是吗?可是费尔明娜已经不是当年的费尔明娜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完费渡的话,也不知道哪里好笑,秦浩自己哈哈了半天。怎么的原来黑道老大都有这个毛病啊,费渡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一边笑,秦浩一边回头指了指房间里庞大的、幽暗的水族箱,“这没什么稀奇的。就像里面这只虎鲨,也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宝宝了。”

 

水色厅之所以得名水色厅,不为别的,就为里面这个上下足五米高,体型庞大得可以养鲨鱼的水族缸。打从白马建成的第一天起,这里就是秦浩专用的私人厅。由于某些不太愉快的回忆,费渡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和白马其他的大厅一样,这个地方自然也是用来寻欢作乐的,所以大门打开的时候,他没指望看见什么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场面。

 

还好,秦浩并没有玩得过火,只是身上穿着一件到处写着“老子是暴发户”的丝质浴袍,坐在一张到处写着“这里是夜总会”的天鹅绒沙发上,周围靠着趴着缠着……几个衣着比较暴露的男人。哦,对,正经的说法叫公关。

 

这已经算秦浩很不过火的样子了。

 

 

“好久不见了,”


费渡漫不经心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散开两颗衬衫扣子,看上去像是怕热,又像是单纯想放松一点,一边说一边走近那个大得完全不合理的鲨鱼缸,


“二爷还是这么会寻开心啊。”

 

听见那个称呼,秦浩只觉得心头一颤。费渡的声线还跟当年一样,蜜里调油似的动听,可是语气里竟是不见了从前那些有意无意的隔阂和距离。

 

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沉着嗓子向身边的围绕的人说了声:“滚。”

 

几个莺莺燕燕的货色也不知道是受过什么训练了,一个字也不敢多嘴,愣是连哼也没哼半声,用最快的速度滚出了厅门。

 

 

费渡心下了然。男公关也好,鲨鱼缸也罢,不过都是秦浩显摆自己控制力的道具罢了。看在他眼里,就跟公狗发情一样可笑。

 

至于什么弗洛伦蒂诺,爱情小说里面苦苦守候恋人费尔明娜五十一年的痴情角色,怕是来到这里的每只猎物都听过差不多的荒谬说辞吧。

 

 

“费公子今晚不是到这儿来看鲨鱼的吧。”

 

像圈子里其他同辈的纨绔一样,秦浩管费渡叫费公子。用他油腔滑调的嗓子喊来,格外暗含着些刻意的亲密。秦浩起身走到费渡的背后,状似随意地把手往费渡身上一搭。

 

这个人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费渡刚才开口叫的那一声二爷,像按了快进一样推进了他今晚设计的节奏。

 

“我在想,秦二爷平时都用什么喂鱼?”

 

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秦浩的动手动脚似的,费渡就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定定地望着缸里逡巡的巨大猎食者。光线昏暗的水缸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难以辨认的残渣,随着鲨鱼游动时掀起的水流在其中旋转。

 

秦浩眉梢一动,没料到费渡有此一问,却也不得不感叹他问得犀利。

 

“这个嘛——”他手上暗暗用力,不动声色地把费渡的身体拉近。费渡依然没有任何反抗,“当然取决于,费公子想听哪个版本的答案。”

 

“就听费尔明娜的那个版本,怎样?”

 

费渡终于偏过头来,和秦浩双眼直视,说这话的时候,似有若无地往秦浩的耳根吹气。

 

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手掌忽然一紧,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地钳制住他,把他推向自己身前的人——

 

费渡灵巧地一个偏头。秦浩狼性大发,猛地吻了个空,开始先是一顿,接着很快把脸埋进了费渡的肩窝,低头兀自笑了起来。

 

“七年了费渡,”秦浩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竟然暗含着几分费渡不曾预期的深情,“整整七年了,你这妖精还是这么个招魂夺魄的调性。”

 

“正好听说秦二爷的俱乐部最近缺人,”费渡只觉得自己肩膀上被秦浩嘴唇贴着的那块皮肤像被蠕虫爬过一样,湿漉漉的,让他犯恶心,但他依然强撑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我算不算符合条件?”

 

秦浩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这次笑得仰起了脸,手上也不再那么使劲,费渡趁势一晃身子,从他双臂里闪躲了出来。在两人腰部接触的那个短暂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己从进门起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是枪。

 

 

“真要请你,恐怕只有水色能请得起你。”

 

再留神看时,秦浩眼里已经炽烈地燃烧起欲望来,笑容也从刚才的装模作样变得有些显露狰狞了:

 

“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二爷要请我,打算拿什么来付报酬?”费渡丝毫不惧,脸上甚至笑意更浓,伸手轻轻拂过秦浩腰间的枪,“就拿这个吗?”

 

“那你就太小看我了,宝贝。”

 

早就察觉了费渡刚才试探他配枪的动作,秦浩本来心中生疑,听费渡这么光明正大地问出来,反而又忍不住要发笑了。

 

 

“二爷,我你是知道的。”

 

在拿捏尺度上面,费渡是无师自通的天才,一个晃神的功夫,脸上的笑容就从热情变成了冷淡:

 

“七年前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个生意人,当时我手里还有一盘棋没有下完。今天我赢完一局,要再开第二盘了,特地想着秦二爷,自己把人乖乖地给你送到水色了。”

 

他略一歪头,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二爷就拿这些糊弄我,是不是有点瞧不起人?”

 

 

——其实才听到秦浩管他叫“宝贝”那会,费渡已经在心里暗暗抽了口气。这会地面上的骆闻舟估计已经快要爆炸了。要不是因为费渡跟秦浩距离太近,恐怕早就冲着费渡的耳麦怒吼了。

 

秦浩身上有枪,不论如何,今天市局的人都有凭据可以冲进来搜查。费渡人在水色厅,这里也是最有可能藏了账目和脏钱的地方。

 

可是这些还远远不够。这件事他既然参与了,就要处理得干干净净。他要确认这个恶心富二代和他的变态俱乐部可以从此永远地消失掉。

 

 

两人一时僵持住了。秦浩盯着费渡的眼睛,这双野豹一样漂亮高贵又桀骜叛逆的眼睛,当年只是在派对上远远地一瞥,就勾得他直到今天还心神不定。

 

这是他熟悉的费渡。运筹帷幄、步步打算、精明透顶的费渡。这才是他做梦也想据为己有的费渡。

 

从费渡进他的门到现在,还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整件事已经像火车脱轨一样,迅雷不及掩耳地朝着失控的方向疾驰。

 

该死的,不过他真他妈享受这种失控的感觉——因为每一次失控,就是他新的挑战,看看凭他的权利和财富,有没有能力重新收回主导权......

 

 

“明白了。”他放弃了和费渡的对视,爽快地转身,走向一旁,“我记得费公子最喜欢喝红酒吧?”

 

秦浩边说边移开旁边墙上一副不起眼的挂画,里面显露出一个银色的面板。

 

费渡眼色一凛,那是最新的保险系统,必须要用所有者的瞳孔和指纹同时解锁,否则就算用炸弹也无法强拆。

 

 

“我想水色的酒窖,一定能让你大开眼界……”

 

强烈翻滚的渴望扭曲了秦浩本来的五官,他转身看费渡的那个眼神,露骨得难以用言语形容。

 

假如要费渡形容,那只有一个字,就是脏。

 

 

“可惜了,”

 

费渡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就像突然被触动哪个开关似的,他动作快得几乎没人能够看清,从腰间拿出片刻前还挂在秦浩身上的枪。

 

他瞄准的同时,平静地微笑了一下:

“今晚有人等我。”

 

 

9.

 

骆闻舟不得不承认,让费渡参与这次的卧底,不完全是为了办案。

 

金丝鸟是永远也不可能变成小家雀的。谁说不是呢?听到陶然他们的分析,他才突然回想起来,费渡从来都不是他能凭着秋裤和蜂蜜水就能豢养起来的家雀。不论在两个人的恋爱里,费渡可以表现得多么温驯、多么顺从,他其实从来都是那只从皮相到骨血全都与众不同的金丝鸟。他是那个一步棋的功夫里已经计算好了全局,一个笑的空档里已经能乱人心绪的厉害角色。

 

就像费渡对那个什么秦二说的一样。

 

人生的第一盘棋,他用自己的心血钻营,步步都冒着全盘皆输的风险,遍体鳞伤,才终于艰难达阵。

 

第二盘棋,如果真的存在——骆闻舟有那样的自信——那下棋的目标,肯定是为了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将来。

 

 

所以,如果费渡真的决心冒险插手,骆闻舟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站在费渡身后,全力保护他的安全。

 

这是他们之间无须语言、生死相依的默契。

 

 

当然,这话说得轻巧,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人马用全速冲进白马大门的时候——顺带一提,门外那两个看门的,看着块头挺大,没想到一见枪立刻吓得腿软了——骆闻舟心里还是像点燃了炮仗那样炸得七上八下。费渡那个脑子缺氧的做事没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滨海的事情他要是敢再来一次,骆闻舟有几条命也不够他吓的。

 

“费渡他妈的给我说话,听见没有!”

 

他手里端着枪,用中学体育考试跑100米的高速往门廊里冲,一边还不带喘气地往耳麦里怒吼,该死的只能听到一片嘈杂。

 

“你敢吓我你看看是什么下场……”

 

明知可能是信号不畅,他还是神经质地自言自语着。

 

 

用上浑身每块肌肉的力气,骆闻舟猛地撞开水色的大门——

 

 

“哎,吵死了,耳朵都快起茧了。”

 

费渡坐在正当门的天鹅绒沙发上,跟个在家过周末的贵妇那样,悠游自在地叉了一块果盘里切好的猕猴桃,喂进嘴里,有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我应了很多遍,你没听见吗?”

 

一众随着骆闻舟冲进来的特警,一个个绷紧神经地端着枪,这时全部都愣住了。众人四周查看,才看见一个晕倒在旁边、衣冠不整、而且脚腕正在汩汩淌血的男人。


在他们身侧,庞大的秘密酒窖像一条刚被剖开肚子的活鱼一样,敞露出里面不可见光的罪证。

 

 

“你应什么了?”

 

骆闻舟怔怔地看着同事上前抬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一时半会还咽不回去。

 

费渡翘起腿来,双手上下交叠,带着某种无意言喻的勾引在膝上摩挲,脸上的笑容能让整个白马所有的公关黯然失色:

 

“当然是说爱你了,师兄。”

 

 

10.

 

“小家雀有什么好的……”

 

夜已经很深了。坐在一起回市局的警车上,费渡似乎是非常疲倦,像千依百顺的一只羊羔似的,半个身子都靠在骆闻舟怀里。


就像从一场大戏上卸了行头,去了妆容,片刻以前,费渡浑身散发着的迷魂夺命的荷尔蒙,这会褪得干干净净。车窗开着,他身上那些甜腻得过分的果香慢慢在空气里淡去了,缓缓散出身体本身的、低沉柔和的木香。

 

“嗯……?”费渡半睡半醒地哼了一声。

 

“我还就是喜欢金丝鸟了,”


骆闻舟拨开散落在费渡侧脸的长发,心里一时又是疼爱,又是吃醋,最后只好低头狠狠地吻他:


“带劲得很。”

 

 

11*.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End.

 

Velonica 2019.2.12 20:15

 

 

*******************************************

咋啦,谁还不是个万人迷咋的啦。

骆大队长关好家里滴金丝雀吧就当为民除害啦。

办案的事我不懂,我是法盲(。)某些相关情节可能有借鉴white collar里面neal的办案思路...当然那是美国法律啦...

然后弗洛伦蒂诺和费尔明娜是《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面主人公的名字。这俩人是个啥关系大家自己看小说琢磨吧,反正我不太喜欢弗洛伦蒂诺...(所以才用他的名字代表这个秦浩)

初衷其实就是想写一个不居家很风骚的嘟!原本想着攒到情人节发的,不过情人节那天约了合作的公司开会,所以提前发了。看看明天会不会有时间再写下一篇吧。


这篇我写得很开心,可能有点ooc(但我自己好像并不觉得),希望大家喜欢!

 

日码5k字 过年五联更的我或许能得到一星半点的评论吗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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